王爷居然答应了?
喜悦泉水般从心底涌了上来,宋嘉宁嘴角还没翘,眼里先有了笑意,赵恒见了,知道她开心了,他突地将她按平,想要讨回什么般猛烈地挞伐起来。宋嘉宁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再也不忍,双手勾住他脖子,挂在他肩上欢喜地喊他:“王爷,王爷……”
“满意了?”
她变得这么快,赵恒惩罚似的拍了她一下。
宋嘉宁一哆嗦,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羞羞地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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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底,朝廷放旬假,赵恒陪自己的小王妃睡了一个懒觉,然后等日头高了,趁外面暖和了点,夫妻俩带着小郡主去逛花园了。赵恒对小孩子要用的东西没什么了解,宋嘉宁出嫁前照顾过弟弟茂哥儿,因此去年女儿还没生下来,她就让刘喜去准备推车。宋嘉宁的意思是,准备一个大车就够孩子用三年了,赵恒得知后,按照月份,三个月、六个月……一共吩咐工匠做了六辆大小不同的木车。
眼下昭昭就躺在三个月大的小木车里,头顶有遮阳的挡板,不叫阳光晒到小郡主的眼睛。至于谁来推车,玉树临风仙风道骨的寿王,能做这种事?
宋嘉宁推着女儿慢慢走,不时弯腰跟车里的女儿玩捉迷藏,先喊声“昭昭”吸引女儿的注意力,小丫头抬头看她了,宋嘉宁再躲开,等女儿找了一会儿,宋嘉宁再低头。重新看到娘亲,昭昭就会特别高兴,一路都是她咯咯的笑,屡试不爽。
娘俩玩得开心,赵恒听着女儿的笑声,目光变了几变。
他连车都不推,宋嘉宁哪会想到王爷可能也喜欢陪女儿捉迷藏?看都没看他,宋嘉宁一心哄女儿,直到一家三口来到池塘边,赵恒突然将女儿抱了出来,走到岸边看风景,宋嘉宁才空闲下来,松开推车,竟然觉得有点累。
四处看看,宋嘉宁走到一块儿平整的石头旁,等双儿铺好锦垫,她便坐下休息。
十几步外,赵恒背对王妃站着,然后一手挡在女儿眼睛前,挡了一会儿,移开。
大手没了,昭昭立即往上看,瞧见父王,小丫头咧嘴笑。赵恒再次挡住女儿,这下昭昭知道父王是在陪她玩了,再次看到父王,昭昭又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女儿喜欢他,赵恒唇角上扬,还想再试试,那边宋嘉宁好奇地走了过来:“昭昭在笑什么?”
赵恒只好放下手。
昭昭期待地望着父王,结果没等到父王的手,旁边娘亲回来了。昭昭喜欢父王,可她最喜欢娘亲,立即朝娘亲那边使劲儿,要娘亲抱。宋嘉宁想也不想就去接,赵恒见她脸红扑扑的,鼻尖儿甚至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知道她累,就道:“坐会儿吧。”
言罢不顾女儿的意愿,抱着小丫头朝宋嘉宁刚刚坐着的地方走去。昭昭也不抗拒父王抱,看不到娘亲了,她眨眨眼睛,好奇地张望周围。
赵恒抱着女儿坐下,宋嘉宁挨着他坐,对着池塘感慨道:“今年好像比去年暖和,我记得去年二月湖面才开始解冻,这刚正月底,王爷看,冰都要化没了。”
说着朝旁边的池塘扬了扬下巴。
赵恒刚刚在逗女儿,没留意池塘,此时一看,果然如她所说,冬月里冰封的池塘,现在只剩表面一层冰了,当然,也跟这边池塘水浅有关系。冰雪消融,水面升高,赵恒盯着水面,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宋嘉宁没得到回应,扭头,瞧见他这副严肃模样,宋嘉宁心里一惊,小声道:“王爷怎么了?”
赵恒本不想对她说政事,对上她忧虑的眼,话就自发地说了出来:“春汛。”
宋嘉宁先是怔住,随即重新看向水面。二三月时节,河中冰化了,水面涨高,称为春汛,因为那时候桃花开得正好,故春汛也叫桃花汛。听着颇有意境,但桃花汛严重的地方,水流冲破堤岸淹没田地与屋舍,却是天灾。
宋嘉宁在江南时经历过水灾,连续的暴雨,院子里街上都是水,好在宋家附近没有闹过大灾,一两日水就降下去了,旁的地方却听说有房屋坍塌,百姓、牲畜被水卷走之事。想到那些耳闻,再看看身边的王爷,宋嘉宁顿时肃然起敬。只是王府花园一片小小的池塘,王爷就能想到春汛,想到黎民百姓,这样心怀天下,怪不得将来能当帝王,想来肯定也是位明君。
宋嘉宁以前也为自家王爷的未来帝王身份感叹过,但一直都是感叹她有幸嫁给未来皇上,此时此刻,宋嘉宁第一次意识到,她的这位夫君,确实有帝王之才,帝王之德。只有提前想到百姓可能受到的疾苦,才有可能未雨绸缪,似梁绍那等一心钻营的人,会是好官?
“回去罢。”
赵恒低声道。
宋嘉宁猜到他要去书房了,点点头。
果不其然,赵恒整个下午都是在前院书房度过的,宋嘉宁安心在后院照顾女儿。傍晚王爷过来,他抱女儿哄,宋嘉宁挪到他身后跪立着,主动帮他捏肩膀。赵恒颇感意外,回头看她,宋嘉宁柔柔笑:“王爷不是看书就是写了一下午的字,肩膀肯定酸了,我帮您解解乏。”
赵恒失笑,劝道:“歇着吧。”
就她那点力气,捏不捏没什么区别。
王爷舍不得她劳累,宋嘉宁心里一暖,越发坚定了伺候他的决心,又是捏肩膀又是捶背的。她忙得兴起,赵恒只好笑纳,然后今晚他本想老老实实睡觉的,可享受了她的殷勤,到了床上,赵恒便好好地赏了她一顿仙家甘露,直喂得她香腮泛红,杏眼含春,如桃花变成的妖精。
翌日天未亮,赵恒神清气爽地进宫去了。
好巧不巧的,早朝之上,宣德帝也提到了春汛之事,欲挑一人封巡河使,去督促黄河两岸的堤坝修筑事宜,以防春汛、夏汛黄河决口。此言一出,武官们没什么反应,因为这是文臣的事,文臣那边就一片沉默了,都想起了去年黄河四州均有决堤,数县百姓流离失所,皇上大怒,斩首决堤州县大小十几个官员,连去年的巡河使也难免其罪,斩了。
黄河就是第二个老天爷,谁知道今年黄河会不会再次泛滥成灾?而且,巡河使一去就要在黄河一带奔波半年,风吹日晒的,明摆着是份苦差险差,这些京官们又何必放着荣华富贵地不待,跑去吹河风?
大殿上鸦雀无声,宣德帝沉了脸,这群没用的官员,用不上他们的时候总往他面前奏议这个奏议那个,现在朝廷需要他们献策出力了,却都唯恐避之不及。没人说话,宣德帝目光挨个扫过去,准备自己挑一个。
“父皇,儿臣愿往。”
有人突然出列,声音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