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半敞着,冷风吹入,颜诩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此刻他脸上的神情比那寒风还要冰冷。可他的脸此刻落在阮娴眼里,却比那冬日的暖阳还要温暖还要浓烈,绝望的黑暗在烟消云散,那高大的身影宛若天神般降临在她的世界里。
她泪流满面,目光呆滞地望着颜诩。
颜诩目光微闪,关上木门,飞快取下身上黑色大氅将阮娴盖了个严实。
身子被温暖瞬间包围,阮娴整个人仿佛陡然醒悟,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啪”的一下瞬间断开。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涩和情绪在心底升腾而起,仿佛一股猛烈的洪流撞击而来,阮娴也不知自己为何,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她溃不成军地猛然扑入了颜诩的怀里。
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和委屈,紧紧抱住他陶然大哭起来。
颜诩不料她会突然失态,被她狠狠一扑,犹不及防便坐在了地上。索性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皮草,他眉心微蹙,下意识便想要伸手将阮娴推开,那披在阮娴身上的大氅在这一刻滑落,露出了阮娴白皙光滑的肩膀。
他的手一颤,便轻轻收回了,不留痕迹地将那大氅小心拉起。怀里的人儿哭得肝肠寸断,仿佛没有骨头般软在自己怀中,双手紧紧地将自己抱住,头紧紧地贴着他,仿佛害怕他离开一般。从未有人与自己这般亲近,一股陌生的感觉从内心升起,颜诩莫名地有些排斥,可又有些新鲜。
女人身上淡淡的气息涌入鼻间,清新好闻,与宫里的妃嫔主子们往日的熏香香露的味道不同,她那么紧的抱着自己,柔弱纤细的脖子就暴露在他视线里,那么小巧,那么脆弱,他轻轻一捏便要了她的命。可她竟然是那么的信任自己,毫不掩饰在他面前暴露了最真实的自己。
她,竟是不怕自己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情感在胸膛里升腾,颜诩眉头蹙得越来越紧,他竟然对着怀里这个泪人儿一时竟然有些束手无策。冷冽的目光环视一周,他冷冷的扫了一眼昏迷在地的朱慎,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试探性地轻轻拍了拍阮娴的肩膀,没有察觉自己连声音都放轻了,“别哭了,此地不宜久留。”
阮娴一愣,缓缓松开手,从颜诩怀里离开,抬起了哭得双眼红肿的脸,“是,主子。”她努力想将情绪控制冷静下来,可是眼泪就是没法控制自己留下来。
突然,一片深蓝色印入眼眸,是一块手帕。
阮娴呆了呆,抬头对上颜诩清冷深邃的双眼,那双眼睛似乎一如既往的冷淡乌黑,可是似乎又有什么不同。她抿了抿唇,伸手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努力笑了笑,“主子,奴婢没事,奴婢马上就好了。”
但是那抹深蓝色没有动,她不知自己此时的笑容有多么狼狈。
颜诩见她就是不接,不知为何心里一火,看着那双明亮眼睛里的眼泪特别不顺眼。时间紧张,他突然拿着手帕便往那泪珠上擦。
阮娴瞬间石化了,她呆呆的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子,感受着柔软的手帕在脸上轻轻滑过,仿佛一缕暖风,将她心底的阴霾和冰冷吹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颜、颜诩竟然亲手给她擦眼泪……
颜诩其实擦了两下便反应过来,阮娴直愣愣的眼神更是让他心底异样尴尬,他擦了两下,索性一把将手帕塞入她手中,淡淡道,“自己擦。”
说完,飞快起身,拍了拍黑袍上从地面沾到的灰尘,走到了安王朱慎面前。
阮娴揽着黑色大氅,手里抓着蓝色手帕,傻傻的回过神。其实她哭了一会儿便渐渐反应过来,心里十分尴尬,但做都做了,又害怕颜诩的态度,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装傻了。却不想颜诩竟然未推开自己,她不好有所动作,便索性一哭到底。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颜诩后面的动作更叫她无法想象……
此时此刻阮娴也没有心思想太多,她遭受一场弓虽女干未果,心神大乱,整个人还处于一种虚弱透支的状态。想到颜诩方才话,她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拉近身上的黑色大氅,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岂料身体半起,脚踝处猛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她出一声痛呼,身体啪的一下再次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