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惯性前倾,前胸被安全带勒得生疼。
薛思婉很轻地抽一口气儿,忽略掉痛感,旋即继续将刚刚的话讲完。
“很谢谢你,但是你相信我,我也可以处理好的。”
“每一天遇到的事情那么多,如果我每一件都逃避都闪躲,都想着转嫁麻烦,把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那,要是有一天我跟其他人都走散了,该怎样生活呢。”
她在跟乔衡讲话的时候,收敛起今天浑身的刺。语气,连带舒缓的语速,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和缓。
恢复成往日那个脾气很好,不大生动,温和可欺的薛思婉。
好像她从来都是这样,除了二十几年来让她崩溃抓狂的薛家人,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总是能做到理智、客观、置身事外。
梁亦辞是例外中的例外。
他让她变得不像她。
短暂的沉默。
电话那头很快重新有了声响。
乔衡在电话里很轻地笑一声,而后忍不住说:“思婉,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
薛思婉苦涩地笑一笑:“谢谢。”
“何必这样客气。”挂断电话之前,乔衡如是说。
“那,再见。”
“再见。”
……
电话挂断以后。
车厢狭小的空间,沉默无限蔓延。
薛思婉感受着超跑穿梭在来往车流,窗外的晚风极速流淌。
敏感地觉得,身边的人好像误会了什么。
或许他觉得,给她打了连续几通电话。
而她因为他在的关系,所以迟迟不肯接的电话是乔衡打过来的。
她一向性子温和,惹了别人不愉快素来愿意解释,可是今天,却总觉得解释的话讲不出口。
那天他说原来她不单有阿辞,还有阿衡。
他好像介意乔衡。
可是。
别人不知道。
她跟乔衡的事情,怎么开始怎么结束,他从头到尾都有参与,他会不清楚吗。
后来的一路上薛思婉跟梁亦辞谁都没有讲话。
车子停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她低声道过谢,见对方没有要多说什么的意思,又垂首开门、下车。
楼门口的声控灯失修,剧烈闪着薄白的光。
连日下雨,住户们几不出门,小区里静寂无声,倒显得这坏掉的声控顶灯有种说不出的渗人。
薛思婉兀自深吸口气。
在心里告诫自己一盏坏掉的灯而已,照常进去无误,没什么好矫情的。
在门口这么踟蹰的几秒钟里。
她没注意听到车门被开又关上的声音。
年轻男人长腿迈开,三两步到身边。
薛思婉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着手腕塞进了刚好停在一楼的电梯。
她家楼层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