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堵到面前的碎片,钱世子妃已是吓傻了眼,脑中知晓应当避开寒玉冲过来的身影,可她的身子在此时竟极其不听话,双腿发软无力,连逃跑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玉猛然朝她冲过来……
“保护世子妃……”一声惊呼从钱世子妃身旁的嬷嬷口中呼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修长的身影竟在此时从厢房外冲了进来,一手扯过径自发呆的钱世子妃,将她拉至安全的地方站好。
只见那人一挥手,原本因为惊吓而四处逃窜的婆子婢女尽数朝寒玉涌了过来,一众奴仆夺过寒玉手中的碎片,死死地押着寒玉,不让她再作出伤害人的事情。
“寒小姐……”曲妃卿双目冷视突然冲进来的海越,心头恼怒,可心中却更加担心寒玉的处境。
夏侯安儿的身影更是已经奔至寒玉的身边,用力地拂开那些压制着寒玉的婆子婢女,仔细地检查着寒玉的周身,见寒玉双手手腕被那群粗鲁的婆子勒红,夏侯安儿细致的秀眉早已紧皱了起来。
只见夏侯安儿猛地转过头去,双目含怒地瞪向立于门口的海越与钱世子妃,冷笑道:“世子与世子妃好大的架子,一进来就欺负我们几名女子,当真以为你们把持住我们众人,便可随意欺辱我们?”
“没事吧?”曲妃卿紧跟着来到寒玉的身边,拉过寒玉的身子细细地查看着。小姐的身子是金贵的,那些婆子婢女最是面善心狠,也不知方才对寒玉用了多少力气。
“曲姐姐、公主,我还好。”寒玉淡淡一笑,向二人投去一道异样的眼神,继而目光转向海越与钱世子妃,方才的和善眼神瞬间转为凌厉之色,冷嘲热讽道:“世子与世子妃刚刚丧子,不去守着小世子,竟跑来这客院胡闹,是不是有些主次不分?”
钱世子妃见这三人竟能够在慌乱中即可冷静下来,三人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让钱世子妃心头暗恨,眼角余光狠狠地瞪了夏侯安儿一眼,随即将软弱无骨的身子顺势靠进海越的怀中,满脸楚楚可怜道:“世子,她们三个欺负妾身。若不是世子及时赶到,只怕妾身早已……”
说着,钱世子妃将头埋在海越的怀中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海越的目光却是迷恋地停留在夏侯安儿动怒的娇颜上,此时耳旁响起钱世子妃的哭声,心中只觉一阵烦躁,正要开口斥责钱世子妃,却被夏侯安儿截去了话。
“世子妃可真是会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世子妃甫一进门便叫嚷着将我带走,此时竟说我们三人欺负于你,当真是好笑。世子往日便是这般管理自己的院落吗?如今二位爱子不幸逝世,你们身为父母竟还有如此心情在此胡闹,不怕海王降罪吗?”夏侯安儿早已对海越与钱世子妃厌恶无比,此时又感受到海越的视线赤果果的投注在自己身上,更是让夏侯安儿心中恶心不已,恨不能将二人打出厢房。
但夏侯安儿心中却十分地清楚,她已是踏入了这虎穴,想要在海王府这么多精兵强将的眼皮子底下逃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虽说此事是钱世子妃理亏,可在海王府的地盘上,她们这些宾客才是待宰的羔羊,对方又岂会当真去在意谁有理谁无理呢?
在这样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夏侯安儿与曲妃卿寒玉首先想到的便是保全自己,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是不知是夏侯安儿的容貌起了作用,还是她所说的话在海越的心头产生了影响,只见海越立即伸手将赖在怀中的钱世子妃退离身旁,目光万分舍不得的从夏侯安儿的身上转移开,眼底一片冷然厌弃地瞪向面前的钱世子妃,冷声质问,“不好生呆在自己的院中,你跑来这里做什么?睿儿尸骨未寒,你的衣裳倒是艳丽的很哪!身为世子妃,身为太子太傅的嫡长女,你的诗书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难道还要本世子教你怎么做吗?”
一阵严厉的斥责,顿时让钱世子妃脸上显出诧异之色,她万万没有想到,仅凭夏侯安儿的几句话,便让海越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她,半点面子也不给她。
心底顿时涌上无限的委屈与愤怒,钱世子妃半低着的头微微侧向夏侯安儿的方向,那蓄满泪水的眼眸中骤然射出浓烈的恨意,只是眨眼间,便她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看向海越,双手紧紧地拽着海越的衣袖,委屈地为自己辩解,“世子怎能这般冤枉妾身,妾身所做一切均是为世子着想。为了太子,妾身今日已是折损了一名丫头。方才在随意园内,郡王竟是不问青红皂白便杖杀了妾身的一名奴婢,世子,海郡王的这番作为可是不敬啊!”
三言两语,钱世子妃聪明的将话题转移开,不但转移了海越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怒意,更是将海越专注在夏侯安儿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海沉溪的身上,一箭双雕,端的是好本事。
果真,海越听完钱世子妃的话后,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今日海沉溪的所作所为,他岂会不知?奈何今日事关重大,即便他心头恼火,但为了父王的千秋大业,他亦只有将自己的怒气藏于心中,暂时放过海沉溪。
更何况,夏侯安儿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自己若在此胡闹,只怕会惹得父王心生不快,届时父王心中更会偏向于海沉溪,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眼底目光微闪,海越的视线放在钱世子妃的身上,见她身上衣衫的颜色着实是太过亮眼,不由得皱眉沉声道:“这里不是你能够来的地方,你且管好自己吧。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做出这等有失身份之事,就别怪本世子翻脸不认人!”
语毕,海越鼻中喷出一声冷气,随即用力甩手,甩开了钱世子妃拽紧自己衣袖的双手。
钱世子妃颜面尽失,心口淬着一口恶气,却是不敢当着海越的面发出来,只能死死地憋着心中的怨气,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端庄得体,带着身后的婢女对海越福了福身,浅声道:“妾身明白了。胡嬷嬷你留下,好生看着这客房。世子,妾身告退!”
说完,便见钱世子妃立即领着所有的婆子婢女转身出了厢房……
“公主没事吧。”海越见钱世子妃离开,这才放缓脸上的寒意,带着一丝关切地看向夏侯安儿。
“多谢世子为安儿解围,我们乏了,还请世子离开吧。”夏侯安儿半垂着倾城的容颜,白皙细嫩的面颊上却是隐隐泛着一抹红霞,望之让人心生荡漾,一瞬间便吸引了海越全部的注意力。
便见海越再也不想估计男女大防,脚下的步子猛地朝着夏侯安儿的方向走去……
却不想,夏侯安儿当真是说到做到,转身便与寒玉曲妃卿一同步入里间,再也不看海越一眼……
“你……”看着到嘴的佳肴即将飞走,海越心头大急,正要趁胜追击,门外却传来一阵沉重急速的脚步声……
“世子,您怎么还在这里?”袁耀一身盔甲走进厢房,丝毫不顾及这是女眷歇息的地方。
“袁将军,你怎么来了?”见袁耀到来,海越心头恼火,却是不动声色地收起脸上垂涎的表情,满面稳重持重地问着袁耀。
“世子,王爷有要事急召您前去书房。”袁耀隐含煞气的眸子一扫已经放下门帘的里间,却也是不表露声色地开口。
“知道了。”稍作停顿,海越的目光再次往里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带着袁耀转身出了厢房。
“终于走了。”听到锁门声,寒玉极小声地开口,灵巧的身子同时走到门帘后,掀起门帘往外间看了一眼,这才真正放心回到桌边坐下。
“真是可惜,若方才能够引得海越进来,或许咱们三人能够制服他,咱们逃出海王府兴许便有可能了,真是可惜!”夏侯安儿粉白的拳头轻砸在桌面上,面色被气得通红,心头更是一阵恼火,好歹自己方才也牺牲了色相,却不想最后跑出一个程咬金坏了事。
曲妃卿亦是皱眉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道:“确实。若方才能够将海越一人引进内室,或许咱们还有一线希望。”
寒玉见她们二人已是明白了自己眼神中的意思,不由得舒心一笑,“两位姐姐好聪慧,竟一瞬间便明白了玉儿的心思。”
曲妃卿不禁浅浅一笑,继而开口,“是寒小姐聪慧提醒了我们二人。只是可惜错失了这次好机会。”
不过想起方才寒玉的随机应变,曲妃卿不禁多看了寒玉一眼,这个临危不乱的小女孩,真真是出乎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