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能登上白塔之巅,他岂会做看守白塔的闲人!
程时晋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分明是故意刁难他!
她看不起他!
圣人尚且不耻下问,她程时晋侥幸登上白塔的第九十九层,竟敢蔑视他!何其狂妄!
“从白塔的第一层到第三十层,我碰到的题目,算术题约有十道。”程时晋看着所有人,“从第三十三层开始,到第九十九层,我碰到的全是算术题。太奇怪了,就像白塔在为难我。可白塔不会为难我,为难我的估计是看守白塔的文先生,他能在塔外跟我说话。”
“题目是随机分配的,我管不着。”文奉远冷冷地撇清了关系,“程时晋,别老是觉得别人针对你,别人没有这么闲!”
“呵呵。”程时晋笑了两声,“我走进学宫,遇到的皆是恶意针对。”
白塔第九十九层持续发光,引来了学宫里的圣人。
这位圣人是棋圣,成圣不足一百年,系朝廷与其它圣人共同封的圣。他长得年轻,相貌称不上俊,甚至有点难看。
听出程时晋的不满,棋圣想了想,说:“程小娘子,现在你是学宫宫主,不要跟奉远闹得太僵。”
程时晋似笑非笑。
棋圣微恼,沉沉地盯她。
“这座白塔难倒了你们所有人。”程时晋望向高高的白塔,“于我,只需二十四个时辰就能登上顶层。”
众人无言以对。
“这座学宫名扬天下,是无数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程时晋重讲她登白塔前在塔下讲的话,当时没有人听她,如今棋圣都在听。
看着棋圣、文奉远、凌先生等人,程时晋轻蔑地一笑,说出二十四个时辰前说的下一句话:“依我看,学宫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值得我千里迢迢地从南州前来。”
众人张了张嘴巴,想反驳她,却说不出话。
登上了白塔之巅的程时晋,有资格轻视白塔,有资格蔑视学宫。
棋圣开了口:“程时晋,这宫主你还想不想做?”
尽管不喜欢程时晋,可该讲的话必须讲,棋圣道:“自学宫建成以来,从未有过女人做宫主的先例,你是第一位女宫主。”
“何以学宫一直没有女宫主?”程时晋指着黑压压的人群,“因为学宫里找不到几个女学生,全是男学生。”
棋圣面无表情:“女人读书少,能进学宫读书的更少。”
“为什么?”程时晋说,“你们不许女人读书,你们说女子的一生是相夫教子,你们从前甚至不许女人进学宫读书。”
“所以?”棋圣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学宫的宫主之位我不稀罕!”程时晋看着棋圣露出呆滞之色的脸,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登上了白塔的第九十九层,我一定要做宫主吗?我是为了做宫主去登白塔的吗?不,我不是。我之所以登白塔,只是想让你们这些被女人生下却蔑视女人的男人见识一下女人的能耐。”
呆滞的不止是棋圣,还有在场的几乎所有人。
宫主执掌学宫,皇帝见了都要毕恭毕敬。
程时晋好不容易才登上白塔之巅,棋圣让她做宫主,她应该高兴得晕过去。
她说不稀罕,是梦话?是高兴得疯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棋圣,他说:“既然不稀罕,你为何拿着信来求学?”
程时晋说:“那时我傻傻地以为学宫是读书人的圣地,没想到学宫拒绝了我,让我滚出去。我很生气,就登白塔给你们看,没想到白塔的题目那么容易。”
她叹气,目光扫过一个个学宫人士:“我与你们,从来不是同路人。”
“我和你是同路人,阿晋!”韩纯熙疾步走到程时晋身边。
“恭喜你晋升,阿晋。”戴着花头巾抱着一只猫的老板含笑说。
张姐和丫鬟没说话,前者为程时晋的突破感到欣慰,后者仰慕地望着她,她们都坚定地站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