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议论声如潮水来袭,程时晋放眼看去,人们脸上俱是不赞同之色,有嘲笑,有轻蔑,有兴奋,有得意:
“不得了,女圣还没睡醒呢,在说梦话逗我们乐。”
“男子赚钱养家,女子有何能耐?”
“嘻嘻,女圣看我,我跟你辩!我保准把你辩得说不出话!”
程时晋面不改色地招招手,将这位有意跟她辩的书生唤到高台上。他估计是第一次被无数人瞩目,紧张得浑身发抖,像是哑了一样张着嘴吐不出一句话。
台下人们起哄: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辩不了就滚下来让我上去!”
“废物!”
等了一分钟,书生也没能冷静下来,程时晋示意书童将他送下高台,道:“此书生只会躲在人群里自吹自擂。”
众人默然,感觉她在影射自己,脸上发烫。
程时晋的目光投向人们,看见文奉远。
他侥幸通过考试,得以留在学宫做老师,明面上尊敬对她,私底下十分不满她。
袁书生也在,入学考试他侥幸通过,此时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她点了袁书生的名。
登上高台,袁书生从容地向程时晋行礼,坐在她面前,笑道:“请问女圣,女子于天下有什么贡献?”
“你是女子怀胎十月生的。”程时晋说,“天下人俱是女子怀胎十月生的。”
对话传到所有人耳朵里,人们的议论声消失了大半。
没错,他们有娘,没有娘就没有他们。
女圣的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没有男子,女子难道能怀孕?”袁书生敢登台,是有真才实学的,他毫不意外程时晋的回答,立刻提出问题。
沉默的人们面色一喜,连忙附和:
“是啊,没有爷们,娘们下不了蛋!”
程时晋说:“怀孕了孩子一定能生下来?胎儿在腹中,脐带与母体相连,没有母体供给胎儿养分,胎儿无法生长发育……”
人们又熄了声。
确实,女子生育不容易,婴儿能来到世间,没有母亲是不行的。
袁书生不慌不忙,道:“女子孕育确实了不起,但是胎儿如种子,女子没有种子,怀孕是因为男子把种子放在女子的身体之中……所以,孩子生来是男子的,女子是胎儿暂时寄身的容器。”
这观点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他们神采飞扬地说:
“我的儿子跟我姓,将来继承我的家业,他不是我的孩子,难道是我老婆的?”
“哈哈,难怪我闺女打小就亲近我,不喜欢她娘……”
程时晋没有生气,说:“上古时期,人们知其母不知其父,孩子属于母亲。袁书生,你解释一下原因?”
“呃……”袁书生狡辩道,“那时候的男子不在意孩子。”
“不说上古,在孕育共感禁忌出现前,为何成了亲的男子会怀疑妻子生的孩子不是他的种?”程时晋扬起的唇满含讥诮意味,“没有孕育共感禁忌,男子无法分辨孩子是否是他的后代,女子却不会错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