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空气中猫铃铛声清脆,落地灯掉下去的声音更清脆。
脆到江惊岁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
正好看见那盏跟着她从宁川,一路颠沛到北安的古董灯,丁零咣当地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下落速度还很快。
眨眼的工夫,已经磕着石阶滚到底。
江惊岁心也跟着凉到底。
完了。
这下肯定要摔散架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那灯大概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到底还是难逃大饼的夺命猫爪。
江惊岁在心里为它提前哭完丧,正在思考等会儿把它埋在哪里时,她的视野里忽地掠过一抹深色,接着就见那盏行将安详入坟的灯——
在最后一阶楼梯前,被人截了下来。
雪还未歇,天色晦暗。
云层重叠俯压着大地,楼道里光线昏沉,那人站在楼梯转角处,单手插着衣兜,另只手垂在身侧,修长细瘦的指尖勾着个车钥匙。
北安冬天很冷,室外气温已经降至零下七八度,他身上依旧单薄,黑色防风衣的拉链都没拉,松松散散地敞着怀。
头顶的白炽灯又闪过一瞬。
江惊岁眨了眨眼,她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只模糊地瞧见他个子很高,清瘦身形轻松遮去了窗口透进来的光。
耳边还有碰撞的余音在回荡。
那人低着头,在看自己抬腿挡住的东西。
就这样定定地看了两秒钟,他像是终于看清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抄在兜里的手终于伸了出来。
看样子是打算好事做到底,要顺手将脚下的灯扶起来了。
但就在这时,一团炸开的黑毛球却是毫无征兆地朝他扑了过去。
下一秒,只听“兹啦”一声。
江惊岁眼睁睁地看着这位“活雷锋”的外套,就跟着那倒霉灯一起,前后脚地葬身在猫爪之下。
嘶——
江惊岁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干得漂亮!
人家帮忙接住了掉下去的灯,她还没跟人道谢,反而先送上了一份大礼。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都看到了这位“热心朋友”衣服上突兀出现的三道抓痕。
而她家那只闯了祸的大宝贝,还在凶狠地朝人哈着气。
宝贝你别太嚣张呀……
你就不怕人家一脚把你踢飞二里地吗?!
江惊岁心惊胆战地为她家大饼捏了一把汗,很自觉地做好了从这位朋友脚下劫猫的准备。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人的脾气还挺好。
被猫咪这样突然袭击也没生气,只歪头瞥了眼自己袖口,而后轻“啧”一声,并不在意地弯腰将猫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