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淡淡道:“刚才你可见到县主将东西藏在哪儿了?”
兰儿低头道:“一路都没见县主取出金簪,若是她真的盗了,也还该在她的身上。”
李未央矍然变色,怒意浮上眉间,只得强压了怒火道:“娘娘向来仁慈,可是现在动不动就要搜身?此事若传出去,未央以后还如何立足呢?”
张德妃冷眼望过去,兰儿满面愧疚,伸手向李未央身上,作势就要翻开她的袖子,道:“对不住了县主,既然东西在你身上,奴婢也不能不瞧一瞧。”
李未央见她伸手过来,劈面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怒道:“放肆!我的身上岂是你能乱碰的!”
兰儿挨了重重一掌,一时也被打蒙了。她是德妃身边第一得意的宫女,又是侍奉多年的,自认为十分得脸,连德妃的一句重话都未受过,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还尚未从那一巴掌里醒转过来,张德妃已经按捺不住,豁然变色,怒声道:“李未央,你这是做什么!”
李未央打的不是兰儿,分明是自己的脸面!
不要说德妃,就连皇帝和太后,此刻都是愣住了!
贤妃的口气非常冷硬:“安平县主,你实在是太大胆了,这是御前,你竟然敢动手!”
李未央并没有一丝畏惧,她慢慢看了一眼皇帝:“陛下是明君,自然不会惩罚一个无辜的人,”随后她冷冷地笑了笑,道:“未央身上衣衫不多,若是金簪在身上,随便一抖便能掉下来,娘娘何必非要人来搜查,未央自己给娘娘看一看就是了!”
说着,她竟然自己脱下外衣,随意地抖了抖,然后又伸手去解身上的内袍,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太后道:“住手!这像是个什么样子!”
李未央委屈道:“太后娘娘,未央是在如娘娘们所说,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个丫头如此牙尖嘴利,半点都不肯吃亏啊,太后和皇帝对视了一眼,不由苦笑。其实太后也不相信李未央会偷东西,她看起来绝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孩子。
德妃面如寒霜:“殿前失仪,李未央,你太猖狂了,在殿前也敢这样胡搅蛮缠!”
李未央冰凉的面庞上泛起无限冷意:“回禀陛下太后,臣女怎敢肆意喧哗,只是臣女虽然卑微,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绝难容忍别人搜身,与其劳动娘娘,不如自己动手,也省得麻烦!”
她自己动手证明清白和别人来搜查,完全是两回事。
张德妃的面孔青红交加地难看起来,她没想到李未央居然敢和自己对着干,更没想到什么东西都没掉出来,她的一双美目冷冷望着兰儿,兰儿吃了一惊,心中更加惶惑不安,自己明明趁着李未央不注意的功夫将那金簪塞进了她的袖子里,刚才李未央抖动外袍,为什么没有掉出来呢?
太后看到这里,淡淡道:“安平说得对,既然要搜查,也不能只搜她一个人,在场的其他人也该一一搜查才对。”
太后发了话,立刻便有女官上前,将贤妃和德妃身边的宫女都叫了出来,排成两排。太后冷冷道:“若是在你们这些人身上搜到了,一定严惩不贷!”
宫女们面面相觑,却都说不出个不字来。
李未央远远瞧着,并不开口。虽然她的庶出身份被人诟病,可是她的身上终究流淌着李家的血,又是皇帝亲自册封的县主,如果不是皇帝亲自问罪,其他人是不可以随便就搜查她的,所以她才敢于向兰儿动手。她的身份,说到底和这些奴婢,是大不一样的!
一个一个搜过去,最终却是一无所获。德妃挑起眉头:“看到了吧,我身边是不会有手脚不干净的人!”
太后皱起眉头,若是什么都搜不出来,那么最后罪名还是落在李未央的身上,她刚才脱了一层外袍也就算了,还真要搜查她的内衫不成?
李未央笑了笑,突然伸手一指:“还有一个人没有搜过。”
众人的目光落在兰儿身上,她瞠目结舌地望着李未央。女官闻言看向太后,太后点了点头,她便真的走向兰儿,仔仔细细地搜查起来,不过片刻,就听见叮当一声,一道亮光掉在了地上。
众人一看,正是皇帝赐给德妃的凤凰金簪,顿时哗然。
皇帝的眼睛只看着一脸震惊的张德妃:“原是你太糊涂了,身边竟然养出了这种贼,还冤枉了县主。你该给她赔不是才对。”
张德妃瞠目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就连她旁边的贤妃,眼睛里都是无比的惊讶。
张德妃猛地看向兰儿,兰儿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她一直帮着德妃娘娘办事,从来没有失过手,这一次以为不过是件小事,谁知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德妃咬牙:“兰儿跟随我多年,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皇帝的口吻轻柔如四月风:“好了。既人赃并获,就不要再说了。”
德妃犹自有些不服:“陛下,这……”
皇帝的语气淡得不着痕迹,口吻却极温和:“这件事说白了也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