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骁不停亲吻着他的额头,仿佛只有恋人的亲吻与抚摸,才能他抚慰刺骨的悲伤与绝望。
待到周景辞从绝望的情绪中渐渐抽离出来,稍稍止住了眼泪,又哽咽着问道,“为什么突然就不爱我了呢?为什么失忆了就不爱我了呢?”周景辞用力抓着自己的睡衣,固执地睁大了眼睛,盯着魏骁。
魏骁摩挲着周景辞的发丝,“没有不爱你,宝贝,宝贝别哭了,我爱你,我宁愿……我宁愿摔死在悬崖下,也不想伤害你的,更不想你自寻短见……”
魏骁的品行里少有舍己为人这一条,唯独对待这世上仅剩的两个亲人,他可以抛去一切。
这几天,魏骁甚至不敢细想自己失忆的这段时间对周景辞究竟做了什么,不堪回想自己嘴里冒出的羞辱,不敢回忆自己的残暴。
这是他用心灌溉滋养了二十年的人,倾注了半生的心血,用尽了全部的感情,他是周景辞的爱人,又不仅仅是爱人,他们之间的羁绊,又何止爱情可以囊括。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家人,是并肩作战二十多年的战友,是一同走过了贫瘠惨淡又同看世间繁华的另一半。
倘若抛去他们之间的往事,魏骁的前半生就只剩下漆黑一片。
有周景辞在,魏骁才是完整的。
周景辞若是不在了,魏骁就只是行尸走肉。
魏骁生来就是头狠戾自私的狼,行走在弱肉强食的丛林中,要拼,要搏,要厮杀,要吼叫,是爱将他驯化成了忠诚的狗。
他心甘情愿。
可他再不敢回想,不忍回想,不堪回想,那些伤害都切切实实地发生过了,那些丑陋的嘴脸,肮脏的心思,统统在周景辞面前暴露无遗,那些刻薄的话语,粗暴的侵犯,寸寸凌迟着他最爱的人?。
那么这种不敢、不忍、不堪又是多么的可笑而自私?
魏骁低声安慰着周景辞,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直到周景辞在他的怀中渐渐安静,直到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规律,直到他沉沉地睡在自己的肩头。
魏骁将周景辞的头放在枕头上,给他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又轻轻盖上被子。
他拿了条湿毛巾,细细擦拭着周景辞脸上的泪痕,不时地亲吻着心上人的额头与鼻尖。
他不敢离开,生怕周景辞看不到自己会不开心,便关了灯,坐在地上,就着窗外的月光,细细看着周景辞的脸庞。
说来可笑,明明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呆在周景辞的身边,待恢复记忆以后,魏骁却觉得自己的灵魂竟是如此的思念着周景辞。
就好像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衷情。
他知道,周景辞离不开他,就如同他离不开周景辞。
他们的人生早在二十几年前就牢牢绑在了一起,强行分开,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爱是枷锁,关住了魏骁体内的魔鬼,锁住了他的粗鲁、自私与狠戾,他收起了所有的尖锐棱角,只拿出最柔软又最脆弱的心脏,放进周景辞的手中。
他浇灌了周景辞,周景辞亦驯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