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白就这么被喊了上去。
非常地不情愿。
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他要是不上场,乔晚卿就要上。一想到乔晚卿和卫长庚一块配合打马球,混乱间,身体再有个什么接触,慕知白心里的火就控制不住。再不乐意,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况且,大渝和慕家本隔着累世深仇,势如水火,若是这场比赛退缩了,他以后也没脸再回家。
看着正坐在马上比画球杆试手感的卫长庚,慕知白不阴不阳道:“皇帝陛下可千万要当心,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微臣可没法跟皇后娘娘交代。倘若实在招架不住,陛下大可以躲到微臣后面看戏。几个区区小贼,微臣一个人就能搞定。”
卫长庚笑了笑,“多谢慕小将军关心。同样的话,朕也原封不动还给你,鞠球无眼,慕小将军可要小心为上,毕竟球可不会像朕一样宽宏大量。”
慕知白:“……”
他这话什么意思?是想击球,还是击他?自己有那么没用,还会平白无故停在那里,随便让他吗?这姓卫也忒看不起人,果然不该让妹妹嫁给他!
大约是叫这份火气激到,比赛刚开始,慕知白就表现得无比骁勇,不仅在哨声响起的一刻,一马当先直取场地中央的拳头大小的鞠球,还在大渝人围追堵截下,轻松拿下第一分,给北颐这边来了个开堂彩。
满座欢腾,高举双手,振臂为他喝彩。
几个未曾说亲的宗室适龄千金,也兴奋地藏在团扇底下唧唧哝哝,双眼亮得能在扇面灼出两个大洞。
慕知白球杆子架在肩膀上,驱马在场地上游走,腰杆儿都比刚才挺拔不少。
再看旁边拖着球杆、却连鞠球的边边都没能摸着的卫长庚,他便更加神气。
接下来几球,他打得也越发卖力。大家传球过来,他就接;不给他传球,他就抢,横竖是不会让大渝人赢得比赛,更不可能让卫长庚抢他风头,左奔
右突的,俨然就是马球场上小旋风,赢得掌声阵阵。
但很快,他便发现不对劲。
夏日高悬,天气闷热,午后的阳光更是毒辣刺眼。
慕知白适才一番跑动,人早就气喘吁吁,头上后背全是汗,仿佛刚从水里打捞上来。骑射服粘在身上,发冠也微微歪斜,曾经的玉面公子,眼下也是狼狈不堪。
反观卫长庚,他还滴汗未出,发冠端正,衣裳整洁,策马在场地上一走,俨然一个“银鞍白马度春风”的世家公子,分外惹眼。
慕知白这才知道,他起初拿话激他的用意。
敢情是想让自个儿当傻小子,“吭哧吭哧”给他玩命干活呢!不愧是当皇帝的人,心眼比莲藕还多。让他躲自个儿后面,他还真躲了?可真有他的!
急火攻心之下,慕知白也不干了,再有球传给他,他也不客气,杆子一挥,直接送到卫长庚脚下。
卫长庚挑眉看过来。
慕知白也不搭理,兀自扛着球杆仰脖一哼,就转身驾马走了。
卫长庚摇头失笑。
几个大渝人已经追着球赶过来,瞧见球在谁那,他们眼里恨意更浓,愈发卖力地打马奔来。
旁边的看客心都揪在一块,慕云月也握紧了围栏。
卫长庚倒是从容不迫,轻轻拍了拍马鬃,叹道:“现在没法偷懒了,走吧?”
白马仰脖儿嘶鸣了声,蹄子一蹬,一道白色闪电便在满场惊愕的目光之中,冲破三个大渝人的联手夹攻,将那拳头大小的球带到对方场地。
清脆的一声“咚”,鞠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径直入了大渝球门。
全场静默。
许多人甚至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
连慕知白也愣在原地,看直了眼。
过了许久,才三三两两响起几道掌声,逐渐串联到一块,成了雷鸣惊涛般的架势,震耳欲聋。
拓跋赫跟拓跋燕的脸皆拉了下来。
一场小小的马球赛,输了倒也没什么。可被人这般突破防守,出入他们老巢,跟回自个儿家一样,拓跋赫就有些坐不住了。
起身朝发令官示意,他把上场的几人都叫回来,狠狠训斥了一顿,尤其是扎克。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脚直接招呼到他肚子上,将他踹飞到墙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边上人都面露不忍,偏头不愿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