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小声地在旁边提醒:“小姐,你难道不记得了?夫人不让你放风筝的。”
谢清溪便怒着反驳道:“那是因为六哥哥老是在我旁边放风筝,结果两个风筝就会缠在一起。今天他不在,我怎么就不能放了。”
朱砂沉默不语。
其实真实地情况是,六少爷每回要去放风筝,自家小姐都要跟着去。等去了吧,还非要在人家旁边放,结果风筝线缠在一块了,她就哭鼻子。
这么两次之后,萧氏见他们兄妹总是为这个吵架,干脆谁都不许去玩了。
谢明贞正带着他们往前面走呢,就听一声惊呼,众人纷纷抬头往天上看,就见那两只风筝缠在一处,紧接着那姑娘便喊道:“赶紧让把这两个分开,快点。”
旁边的丫鬟便是一阵手忙脚乱,不过最后那只蝴蝶风筝的线还是断了,只见那只风筝悠悠晃晃地往下落,直落到花树林深处。
旁边人正在惋惜呢,就见那姑娘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旁边那个放蜈蚣风筝的丫鬟脸上。她盯着这丫鬟怒道:“没用的东西,放个风筝也会缠到我的风筝上。等待会禀了母亲,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旁边的小丫鬟比她要略矮一些,约莫着也十三四岁的模样。此时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手上的线一时松了,只见那蜈蚣风筝也往下掉了。
那姑娘一见连这个风筝也落了下去,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她转头对旁边站着的丫鬟说:“给我打,好好地打,让她自个长些记性。真是个贱胚子。”
此时谢明贞和谢清溪都往那十一二岁的姑娘看去,结果这会才发现不寻常之处来。这姑娘虽也穿着水红上衣,不过却不是丫鬟的比甲,而是一件上面绣着缠枝莲花的褙子,而下头是一条月白色百褶裙。
只因这跪在地上的女孩,穿的上衣同旁边那些穿水红比甲的丫鬟撞了色,所以她们这才以为这也是个丫鬟呢。谁知走近了,仔细看了两眼,原来竟是为姑娘。
只是这身为姐姐的,竟在外头随意地打骂自己的妹妹,可见这家的家教。
这姑娘见有陌生人来,不但没叫那跪着的女孩起身,反而愈加得意地朝她看。而那跪着的女孩也不说话,只垂着头,看着好像在默默地哭泣。
旁边的丫鬟哪敢真的动手打小姐,赶紧上前劝说。
谢明贞生怕这场面污了谢清溪的眼睛,便拉着她急急离开。
“那两人是姐妹吧?”
等她们走出去好远,谢清溪才轻声问道。
而身为庶女的谢明贞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象咱们太太这样的,便是整个京城都再也找不出来的。”
其实要不是谢明芳和谢明岚一味地作死,处处想要嫡系的谢清溪别苗头,萧氏刚开始待她们两还真不差。
可是你作为庶女又想嫡母待你好,又想着跟嫡母的亲生女做对,你说嫡母会喜欢你吗?
而谢明贞的做法显然就是合了萧氏的意,所以她才能在谢家享着这长女的尊宠。不过如今看见这庶妹被嫡出的姐姐这般欺辱,她也不由有些生气。
“大姐姐,也别因这点小事生气了。寻常规矩的人家,谁家不是把姑娘金尊玉贵地养着。”
谢清溪撇嘴,不过她也没多说。
那个打人的姑娘看着是跋扈,不过那个被打的也未必就全然没错。如果那庶出的要是象谢明芳或者谢明岚那等性子的,谢清溪恨不得说一声打的好。
好在两人进了这花林,看着这满枝满桠开着粉白色的花,都不由有些沉浸在这美景之中。
谢清溪笑着说道:“如今咱们家比江南的宅子小多了,就算是春天这种百花齐开的日子,瞧着都没什么好看的景呢。”
“这话你也就在我这处说说,要不然让旁人听见,少不得又是一阵风波,”自从出了这杜家的事情后,在谢明岚心里头,已然将老太太看作了大姑姑的帮凶。只不过碍着孝道,她不仅不能和这两人撕破脸皮,见了面还是得恭恭敬敬地请安,叫声祖母和姑姑。
一想到这里,就连循规蹈矩如谢明贞,都不由有些厌恶。
两人一直往里面走,没一会便走到那树林深处。谁知走了一会,她们就看见这处叮叮咚咚的泉水声,待两人走到旁边溪水处时,谢清溪突然想到在苏州的时候。
她笑着说道:“姐姐可还记得苏州的寒山寺后山,便有这么一片桃林,里头也有这样一条溪水。”
“可不就是,这重元寺虽没寒山寺那般出名,不过这处的景致倒是不比寒山寺差,”谢明贞也笑着说道。
她笑着指着旁边的林子说道:“我看拿出好像是桃树,不知道这会有没有结果子呢。”
“哪儿呢,”朱砂一听桃树,就来了精神,她可最喜欢吃桃子的。
“那行,咱们去那边看看吧,”谢清溪转头看着谢明贞脸上有些疲倦之色,便说道:“要不就我跟朱砂过去看看吧,若是没什么好瞧的,便再回来就是。姐姐你们便待在这里等我们便是。”
不过谢明贞当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这会走了这样远的路便有些累了。只听她说道:“这样也好,不过也别走远,别让咱们看不见就是。”
谢明贞也是看这会树林里头没人,而谢清溪又说在不远处。她们站在这里看着,倒也不会出事。
谢清溪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