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里像明镜似的。
我被挟持了——不会是白夜之城的人,因为普通居民还没有胆大到挟持异常者;只能是其他异常者。
可他们为什么突然要来挟持我?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却在门口停住。最终进门的只有一个人——一串脚步声,一阵冷冽的血液味。
该隐抽了抽鼻子,胃里因美味的血香又开始撕搅起来。
“醒了?”有人问。
陌生的声音。
该隐努力睁大眼睛,只能看见一片重叠的影子。
“别费力气,省点心思在自己的身体上。”对方告诉他,“先喝了再说话。”
该隐下意识地扭头,但被人用力掐住了脸颊。
看出了他的抗拒,对方强硬地卡住他的脖颈,冰凉的碗沿抵着他的嘴唇,新鲜的血液几乎瞬间就满灌入口,把该隐呛得猛咳不止,脸颊、脖颈顿时染红了一片。但这一招确实有用——几束血流艰难地滚进他的喉咙,滑过食道落进胃里。
该隐几乎能感受到空荡荡的胃袋急切地拥抱着血的甘霖。
他连忙抬手按住腹部,想把为数不多的血丝吐出来。
一个枕头猛地压在了该隐的脸上。
缺乏空气的感觉顿时让该隐呼吸不畅地张大了嘴,挣扎着去拽脸上的阻碍物。
没有用。
枕头牢牢地封住了他的口鼻,一丝空气都渗不进来。
我要被闷死在这里了。
有那么一瞬间,该隐几乎绝望了。
时间突然变得缓慢,像从高处滴落的水珠,极其隐蔽,极不明显,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无限延长——
枕头撤开的时候,该隐有一瞬间根本反应不过来,直到有人用力拍了拍他的脸颊,才让他如梦初醒地学会呼吸。空气窜进气管,强制唤醒了乏力的呼吸器官。血液因为剧烈的呼吸动作完全落进胃里,再也吐不出来。
他的眼底几乎呛出泪来。
该隐疲惫欲死地喘息着,低咳着,干呕着,眼中和脑中都是一片混乱。
“这是梅里亚的血液。”那人通告道,“你不再无辜了,阁下。恭喜你成为我们的同类。”
一道巨雷在天际炸裂开来。
亚伯被那震耳欲聋的雷声惊得心里一颤,惶恐地冲到窗边,掀开窗帘,左右打量。
没有动静。
没有异常者。
该隐在聚落应该还好吧?他也是异常者,应该不会受到什么不公的待遇吧?
怀抱着这样自我安慰的想法,亚伯踱回床边,只是心里隐隐发虚,脚下步伐漂浮。
不对。
他突然起来。
当初找到该隐的时候他满身是伤,显然是有人蓄意报复。普通人不敢接近异常者——就算处于报复心理,也会选择一击毙命,而不是任由他悬在半空,放任他自我脱逃或被解救的可能性存在。
当初是不是异常者聚落伤害了该隐?
现在他被带进聚落,那些人又想谋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