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足间点地,踏着鼓点回旋起来,柳腰柔软如蛇,媚眼如丝,过处便欲海生波。人心底的欲望被激起,躁动一点一点充盈在这凉夏的夜里。
“嘭——嘭——嘭——”
无数人心跳如鼓,神为之夺。
十二回旋舞,不,远远不止。
小娘子越转越快,越转越快,鼓点越来越急促,丝竹之音再起——人们方如梦初醒。
面面相觑处,哪还见台上那酥媚入骨的倾城妖姬?仿佛此前种种当真成了一场幻梦。
人人面面相觑,险死还生。
麇谷居士半晌才反应过来,砸吧了下嘴,一时间答不出话来。转身再见,身旁哪还有那黄蜡蜡面皮的精壮汉子?
“去哪了?”
他喃喃自语。
景春来亦一副如梦方醒之色,带着好笑的面色上台,至此,所有舞艺考核已经告一段落。舞先生与她一块上台,什么话也没说,只交出了一块舞字花牌,言语涩然:
“吾,教无可教矣。”
此际一轮下来,苏令蛮声名鹊起,再无人可挡。
至此多年后,在场无数人再谈起这一场舞,尚能记得其惊心动魄处,人间难寻。再观赏起其他舞艺,便觉寡淡而无味了。
房廪生再忆不起从前所见的王二娘那一场舞,心中回环往复的,俱是那随风易折的杨柳细腰,艳艳红唇。
杨照不悦地咳了一声,房廪生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朝他讨好地笑笑。谢道阳若有所思,半晌才道:
“还好我家七娘没这本事。”
另一头的楚方喧尚怅然若失,纵胸中情潮涌动,可他竟无力地发觉,阿翁说的一点没错。
“这般红颜,或成祸水。”
他既想牢牢握在手心,却又怕即将汹涌而来的潮水,将本就凋敝的镇国公府打得稀巴烂。
环顾四周,一眼望去,如他这般神魂颠倒者,不在少数。
苏令蛮刚下台,便被一股卷来的妖风裹挟到了远处,她惊呼出口,唇便被一只粗厚的大手捂了住。
“是我。”
熟悉的声音想起,她愕然抬头,却正看到一张粗糙蜡黄的脸。
苏令蛮一眼便认出了那双冷清的含着万年霜雪的眼眸,但此时,雪化了,仿佛自内卷起千层巨浪,她“你——”字刚出口,便被堵住了。
滚烫的薄唇堵住了苏令蛮的疑问。
杨廷牢牢箍着她细窄的腰身,便仿佛方才台下的渴望,将她紧紧拥入怀里,渴望而热切地吻她。
苏令蛮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唇瓣相连处,已经有浓郁的铁锈味传开来。
杨廷丝毫不顾,一手控在她脑后,直到那股抗拒的力道变软,方停了下来,带着点泄气道:
“我向你认输。”
“阿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