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廷?!
窗外天光大亮,她抬头看了眼沙漏,辰时三刻,大吃一惊:“阿廷,你没去上朝?”
“告假了。”
杨廷不大在意道,他早先起床锻炼过,回来见她睡得熟,自己便也忍不住上床抱着人又补了会眠。
“告假?”
苏令蛮一边起身,正欲跨过杨廷下榻,却被一把捉住了脚踝,她挣了挣,恼道:“阿廷!我饿了!”
杨廷哪里理会得她一句恼,只捉着人不放,耍无赖道:“你家夫郎都饿了一夜了。”
苏令蛮一看这人眼神便知他打什么鬼主意,突然露出个促狭的笑,摸了摸他玉白的面孔,可惜道:“啊呀,小夫郎,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杨廷一个恍神,才想起来,算算时日,该是阿蛮小日子到了。
难怪今日起得这般迟。
往日阿蛮小日子来总要无精打采许久,这回倒是无甚症状,大约是居士将病灶治好了的关系——想着,自己先无精打采地耷拉了脑袋,将小八唤进来伺候,自己起身披了袍子往外走。
过了小半时辰,便端了碗红糖水过来。
如今的红糖水内容就丰富多了,加入了枸杞、红枣等补气益脾之物,滋味也好了许多。
小八与绿萝悄摸着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说起来,王爷是当真疼爱自家娘子,方才她伺候着娘子换洗,发觉二娘子小日子来了,正嘀咕着王爷又得去小厨房煮那红糖水,果然就见王爷端了一碗过来。
苏令蛮喝得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儿——
阿廷固执地觉得,小日子必须喝这红糖水,旁的也不懂,偏这不会忘,回回都亲自下厨,生怕厨房人不够精细,耽搁了似的。
杨廷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见苏令蛮将一碗红糖水喝了小半柱香功夫,待喝完,立时吩咐人收拾了,拉着人去了前院。
“阿廷,带我去作甚?”
苏令蛮眼见快转到外书房,不甚感兴趣道。
思及几回送汤来时的记忆,她试图甩开手,杨廷捉了不放,神神秘秘道:“去了便知。”
苏令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摸不清杨廷葫芦里卖什么药,便被带入了房内。
早有两个人影半跪在地,苏令蛮往前走了几步,待看清人,先讶了一声:“大姐姐?”
马二没敢抬头,只用眼角觑到了一点天青碧的裙摆,行云流水般旖旎而来,绣花鞋头缀了价值连城的东珠,露出尖尖一角,便这一角,也能窥得一丝风情。
苏令娴抬头看着纤纤细步而来的二妹妹,自惭形秽地抚了抚脸,心道:
若让从前夸过她的定州人来看,大约只会觉得,她才该是那被踩在地上的泥吧?
蹉跎几年,她老了不止十岁,而阿蛮却如吸饱了露水的芙蓉,越开越娇艳馥郁,两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再无人,会把她二人放在一块比较。
苏令娴恭恭敬敬、再无一丝不甘地磕头行礼:“民妇拜见敬王妃。”
苏令蛮复杂地看着眼前人,大姐姐老了许多,从前清秀的面上已挂了岁月的痕迹,眼角竟有了皱纹,面色也透着生活不如意的愁苦。
不过思及她所做之事,她又心硬起来:
“妇人这礼,阿蛮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