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叹了口大气,总算是成了。
“你说,这牌子干什么吃的?”
苏令蛮悻悻地举了举手中的一块铁牌子,四四方方一块青木牌,双剑徽记,右下角一个“廷”字,不用脑子也能猜到必是什么“见牌如见人”的装相玩意儿,可问题是:她不知道怎么使啊。
绿萝默了默,“这牌子不能吃。”
——好冷。
苏令蛮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却听绿萝低声道:“岫云杨郎的一句承诺,价抵千金。”
连她自己也惊到了。
这牌子这么多年来,也只见主公送出去两枚,一个是给了郎君舅家的小表弟,一个,便是给了二娘子了。
往后凡有所求,只要不超出道义义理,主公都会兑现。
不过,这牌子也只能使一次而已。
苏令蛮袖手便将令牌放入随身携带的香囊,她不是笨人,眼睛略眨几下便能明白,这句承诺的重要性。
虽然不清楚杨廷究竟哪根筋搭错了非得送她这么个令牌,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苏令蛮自个儿看得开,曾经的那腔旖旎情丝早被这香江的风吹得一干二净,掂了掂令牌手中拈了只茶盅细细地啜,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难得不晕船地享受起了这自在好风光来。
另一头杨廷木着一张脸从甲板往下走,恰被平时与“阿楼”要好的阿丁叫住,阿丁脸色凄惶地扯了他:“阿楼,那帮当兵的上来要干什么?”
杨廷有一定的洁癖,尤其不喜陌生人的碰触,他不着痕迹地脱开手,“抓个逃犯,与我等关系不大。”
若苏令蛮在,必会发觉这杨郎君连阿楼一把粗狂的嗓子都仿得惟妙惟肖了。
阿丁不疑有他,两人略闲聊了几句,管船的上来,将十来个船工等全数聚到了一块,跟待检阅兵士似的全数直挺挺地立在了甲板上。
一行数十人全副武装的雍州卫骂骂咧咧地上来,管船的拱手上去,百户拿了眼睛去觑甲板上一群粗野汉子:“就这么些人?”
“这些全是我手上的船工。”
管船的憨憨一笑,见领头的百户不买账,凉快的天里额头上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揩了揩脑门,点头哈腰道:“小的船上还有一群女眷,出面的嬷嬷是从鄂国公府来的,我等不敢叨扰。万望军爷们海涵。”
——鄂国公府?
百户“呔”了一声,挥挥手道:“甭管什么鄂国公府,还是庆国公府的,都给军爷我站出来一个个过!”
管船的不敢跟这些军爷犟,毕竟这些个可是一言不合就干操刀子干的主,更何况雍州卫的大司卫是当今太后的侄孙,一个泥腿子出身的鄂国公府与之相比,分量还是弱了些。
于是苏令蛮、苏珮岚和苏蜜儿等人连着容嬷嬷一起,全都被赶鸭子上架的请出了船舱。
容嬷嬷显然是不大高兴的,不过到底经的事多,面上滴水未漏,只满意地看了一眼苏令蛮,本以为这小娘子过分柔顺没主见,熟料到手忙脚乱地情况下竟然能想到覆了面去,免得引起其他波折。毕竟这等样貌,纵年纪还小,放那群未开化的兵士里,便十足的不妥当了。
“齐活了?”
管船的取了名册再点,不多不少连同女眷,一共四十二人,没错。
百户伸手一挥:“去,将每个厢房一寸寸地搜过来,刮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
三名雍州卫脱离开来,朝他颔首要搜,苏蜜儿不干了,跺跺脚道:“我亲姑姑可是恭太妃,谁敢搜!”
百户一哂,负着手跑到苏蜜儿眼前,发觉还是个孩子样的黑丫头,嘿嘿一笑:“小娘子见谅,这办军务的总不免要得罪人,都机灵着点,莫将人东西给打破了!”
苏蜜儿知晓些分寸,不敢再坚持。
百户这才移开视线,冷冷的目光将苏令蛮从头扫到尾,落到那张被盖住了的面上,叱喝道:“藏头露尾的像什么话?给我揭了!”
心里却是啧了一声,好一双妙目,一股热意向下腹涌来,百户目不转睛地看着苏令蛮,透出一股露骨的淫邪。
容嬷嬷心道一声不好,要当真在这吃了亏,回头……
忙攒起了笑:“军爷,这是我鄂国公府的小娘子,难得出个远门,您不如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