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死去一样寂静,门外彻骨的风雪也不能被灯光驱散。
沈乐绵剧烈喘息着,这才想起来阿婆也有?手机,虽然?不太会用,但是接电话还是足够的。
对,还有?手机。
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牙齿用力咬上自己的手指,试图用疼痛使?自己冷静下来。
接电话啊,阿婆,快接电话。
门外的风还在呼呼地刮着,沈乐绵蜷缩着身体靠在墙角,从来没有?觉得时间?会如此漫长。
终于,在电话提示音响起第八下的时候,对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沈乐绵眼睛一亮,又在下一秒彻底黯淡了下来。
那个人不是阿婆。
“是绵绵吧?我?是你东嫂,”大约是在赶路,女人的声音有?些喘,“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快来一趟吧,我?们?在市医院,你阿婆今天下午的时候突然?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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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杜凯东办理完最后的手续,把手中一叠票单交给了沈乐绵。
他今年二十四了,高中毕业后没上大学,直接接管了杜爷的五金店,一年前娶了媳妇,现在媳妇已经有?了身孕,是个年轻的准爸爸。
“不要担心?,阿婆好人有?好报,医生?说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沈乐绵一路都是浑浑噩噩的,听到这话才勉强回?过神来。
“谢谢凯东哥,”她小声说,“钱花了多少?我?回?去就?还给你。”
杜凯东大手一挥,道:“什么钱不钱的!当年我?爷出事,不还是你哥和阿婆帮忙联络的医院?街里街坊,都是应该的。”
杜爷是六年前去世的,原因是急性心?肌梗死。
杜爷倒下的时候,杜凯东还在外面鬼混不回?家,全?靠阿婆、任逸还有?林大伯帮忙才把人送到的医院。
最后老人家被救回?来了,挺了两三天才走,不然?杜凯东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些许是杜爷的去世把他打醒了,从那以后的杜凯东判若两人,收了一身混劲儿,也不去城里找他爹,非要在椿镇扎根,继续开杜爷的五金店,说是要把杜爷的心?愿传承下去。
杜凯东一直有?愧于杜爷,有?愧于任家。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东嫂从商品部端来一桶泡好方便面,温柔地说,“快吃吧,你哥哥我?们?也联系了,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沈乐绵接过泡面桶,眼睛被辣味一熏,一下子就?红了。
但是她依旧没有?哭,只是低着头?说了句“谢谢”,然?后便站了起来,将座位让给怀着孕的东嫂。
任逸是在快凌晨的时候赶来的。
医院已经很空了,沈乐绵坐在长椅上,短暂地打了个盹,脑袋猛地垂下又抬起。
睁眼的那一刻,她甚至忘了此时身在何处,也忘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直到她闻到了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任逸身上淡淡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