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从草垛下钻出来,瘦瘦的小脸冻得通红,皮肤皲裂,还流鼻涕,衣服又脏又薄。
迟疑了下,二丫主动凑近梁照,局促不安地绞手指:“阿照。”
“跟我说话,你娘会骂你。”梁照讲出二丫讲过的话,感到痛快,“离我远点!”
她撇下二丫闷头往前走,又忍不住回头。
二丫没跟上她,站在原地抹眼泪,小小的身体在冷风中瑟缩、颤抖。
“哭什么!”梁照恶声恶气,明明委屈的是她,她都没哭,二丫倒是哭了。
“呜——”二丫蹲在地上,擦着眼泪说道,“你讲对了!爹和娘讨厌我!哥哥打碎碗,说是我打碎的,我说没有,他们还是打我!呜呜,我好疼啊,呜呜……”
在她的后脑勺上,梁照看到还在流血的伤口,触目惊心。
烧着炭的屋子温暖干燥,钩星剃掉二丫的部分头发,给她缝合头上的伤口,缠上干净的纱布。
二丫哭肿一双眼睛,声音沙哑:“谢谢你,梁娘子。”
“叫我钩星吧。”钩星收拾好药箱,不可置否地对她说,“你的爹娘不配养你,从今天开始,你做我的孩子,我照顾你。”
“我爹和我娘不会答应的。”二丫抽泣,羡慕地看着梁照,“待会儿他们会来找我。”
果然,二丫的爹娘一起来了。
他们讨好地笑着,没有一丝面对二丫的颐指气使:“梁娘子,二丫不懂事,打扰你了,我们是来带她回家吃饭的。”
“她吃饱了。”钩星淡淡说道,“你们打伤了她,我不允许你们带走她,除非你们乖乖让我打一回。”
夫妻俩哪里敢让她打,悻悻地走了。
转过头,他们去找村正。
孰料村正把他们推出家门:“别找我,我管不了梁娘子!她爱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顺着她便是!”
谁也惹不起钩星。
夫妻俩只得堵住姑婆,希望她把二丫放回家。
姑婆说:“二丫想回家了,会回家的。”
不想回家岂不是一辈子不回家?
二丫爹娘面面相觑,想去衙门告钩星抢他们的孩子,又怕衙门盘剥。
再三思量,夫妻俩把二丫的姐姐大丫叫回家里,让她劝二丫。好巧不巧,秀才陈方济的童养媳小芸就是大丫,她七八岁便离了娘家,一年也见不了爹娘和弟弟妹妹几次。
姐妹俩关起门说了许久话,打开门,二丫坚持要回家。
钩星似笑非笑:“不怕你爹娘砸破你的头?”
二丫:“他们不会打我了。”
钩星摆摆手:“那就回家去,我不留你。”
放二丫回家是梁稚玉的决定,不是钩星的。
钩星说:“爹娘许给孩子的承诺自古以来没几个能遵守,她回了家,用不了多久便会后悔。”又说,“她是个孩子,不懂什么叫好,什么叫歹。”
“梁照也是孩子。”
梁稚玉看了看手牵手离开的二丫和小芸,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关注游戏背囊里相邻的两张灰色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