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挥了挥手,赵无策被放开,脱力的跪在地上,慌乱的去扒棺材,却被人挡住了:“主上死了。”
那人力道极大,几乎要将他骨头捏断。
可声音,却还是轻缓的:“他死之前,留了遗旨。”
“六皇子赵无策,为大周复仇大计之功臣,孤曾与他约定‘赠他天下逍遥游’,今孤虽死,约定不可废。”
“吴国已灭,贼子已除,前尘过往皆如烟云消散。”
“天下已定,再无牵念。此后愿诸君,可得新生。”
……
——“殿下想要什么?”
——“你。”
——“奴才已是殿下怀中物。”
——“那便与君天下逍遥游。”
……
赵无策踉跄起身,要去抱棺椁中人:“我替他换身衣服。”
那人想拦,却对上他眼中阴霾。
只是那声音,还是平和的:“他平生最厌恶白色,这一身白色,他会不高兴。”
话中悲怆,字字泣血。
那人的手,到底收了回来。
怀中人瘦弱,轻的仿佛没有骨头。
情事里,他总想在这人身上留下痕迹,或啃或咬,吮出艳色的花儿,掐出青色的痕迹,好证明这人是属于他的。
他妄想透过这一副皮囊,在陆昭白的心里刻上“赵无策”三个字。
可他失败了。
他将一颗真心奉上,连带着这破旧的吴国江山,抛尽一切想博美人一笑。
但是,陆昭白什么都不想要。
替他换衣服的时候,赵无策看到他后穴流出来的精液,白灼血丝混合着,那是他曾经凌虐过的证据。尸体柔软冰凉,若非这人心跳早已停息,赵无策几乎要以为,这不过是他们欢爱过后,陆昭白倦极而眠罢了。
可他却又清楚至极。
他死了。
死的时候,身上处处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
像是一道无声的表白:生是他的人,死了,也是刻着他标志的鬼。
赵无策搂着他,用力的青筋暴出,却又半分都不敢用在他身上,唯有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恹恹的看那人:“你当真想让我天下逍遥?”
男人低笑,笑声尽是嘲讽:“真要逍遥,便该一杯毒酒灌下去,死了就逍遥了。再不济,砍断我四肢,将我溺在酒中——醉的人事不知,也算逍遥。可现在算什么?”
“阿白啊。”
他声音里带着恨与爱:“我允许你毁灭这个国家,由着你倾覆这个朝野,可我,没有允许你死。你怎么能死?”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穿堂风冷入骨,赵无策抱紧了他,轻声低喃:“这样冷的天,孤为你取暖,可好?”
寅末,卯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