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番周折若能尽竟,他于公既对得起大齐的江山社稷,于私,能扶持明家东山再起以报师恩。
只是…唯独委屈了丹姝。
难怪先贤有言在先——无欲则刚,明丹姝每每提起子嗣,他的愧意便与日俱增。从前对她的宠爱放纵,虽有筹谋利用,却也是存着弥补之意。
可这数月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缕缕破例、袒护、动摇,甚至心中愈发期待着与她的儿女天伦之乐…其中缘由,当然不能只能用补偿明家的借口搪塞过去。
自认算无遗策、计出万全,却唯独漏下了情之一字!
“皇上…”陈瞒跟在皇上身边,一举一动留意着,如何看不出他方才的窘迫。
轻咳一声,提醒道:“前面有…人。”
梁济被皇上遣去办差,难为自己记不得新进宫的莺莺燕燕…
吴秋乐与太后请安出来,正百无聊赖在御花园闲逛,琢磨着今夜如何引皇上往她的怡和宫去。
徐方宜那个贱人!压了她的位份封号不说,又将她打发到西北角的宫殿,到皇上的承明宫乘辇也要走上半个多时辰!
抬眼,迎面狭路相逢的竟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喜出望外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臣妾柳氏…给皇上请安。”
这会子,吴秋乐才忽然想起,身后还不声不响跟着个蔫蔫儿的柳氏。
祁钰见吴秋乐穿得招摇,显然是逾矩越了品级学着明丹姝,眉头皱得愈发深。
“贵妃与大皇子的丧期未过,你穿成这样!礼法嬷嬷是怎么教的!”
素日,祁钰鲜少在妃妾的衣着打扮上留心,眼下这般不留情面,显然还是为着些旁的缘故。
“臣妾…”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吴秋乐正借吴家的势猖狂着,显然未料到祁钰会如此直接地拂了她的面子。
反应极快,转瞬泪珠便挂在脸上,服软示弱道:“臣妾初来乍到,只盼皇上欣喜,一时竟忘了规矩,请皇上恕罪。”
祁钰见她落泪,生不出半点怜香惜玉之情,直觉烦闷。
移开眼看向她身后的弱美人,问道:“朕记得你,在殿选时晕了赶过去。”
柳新沂冷不防突然被点了名,受惊似的抖了一抖,怯生生道:“妾…”
感觉皇上的目光威压有如实质,身子愈发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吱唔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妾身…御前失仪,请…请皇上降…恕罪!”
抚远伯府后院的腌臜事,满城风雨,祁钰亦有所耳闻。
抚远伯那老狐狸在儿女亲事上几时做过亏本的买卖?
柳新沂能在抚远伯府那乌烟瘴气的地方断活下来,又在一众女儿里得了父亲青眼入宫,岂会是这样小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