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敛财,直接明了。寿辰帖子下的都是有家底有钱的人家,送帖子的小子们就差直接说出来寿礼要厚厚的,一般的他们郡主可看不上。
即使知道郡主敛财又如何,多少人巴不得郡主爱财,他们是捧着钱财都敲不开这样贵人的门。现在贵人敞开门收钱,他们还能不抓住机会,只怕送得不够厚,被别人压过去,没法给郡主留下印象。
御书房里永寿帝听到这些动静笑看着折腾出这些的谢嘉仪,“你这是连自己名声都不要了?”
“陛下说得好像我还有名声似的。”说起坤仪郡主,所有人第一个浮现的大约都是“跋扈”,六七岁就能把贵女胳膊差点咬下一块肉的郡主,嘴角含血昂着头指着人冷笑,“你等着”,结果转天这人就等来了“扒皮萱草”的结局。
永寿帝轻叹了口气,不怪昭昭,怪他。当年听了报上来的好些事,才知道私底下居然这么多人看昭昭笑话,瞧不上她。他对平阳多年的有意疏离,他因为平阳之死忽略了昭昭,给了她荣宠,却没有给她安身立命的东西,让那起子小人居然看低了他的昭昭,看低了孝懿皇后唯一的外孙女,平阳公主唯一的嫡女。
当年痛怒交加的永泰帝没有多想,就采取了雷霆手段。效果是很好,但也影响到了昭昭的名声。
“天热的时候,你也学着人家舍舍凉饮子,天冷的时候你也学着舍粥。或者往庙里塑个金身,或者刻些佛经散散。”这些都是博名的善事,京里的贵女贵妇们都爱做的,说了多少次,也不见谢嘉仪做。
她不以为意道:“京城又不缺放饮子舍粥的。”去年今年粮食贱,舍粥的比往年都多,好多领粥的都是京城周边人家,并不缺那口粥,早早使家里孩子领了当早膳吃,舍粥的呢也不管巴不得早点舍完早点交差。凑这个热闹,她闲得她
不过说到粮食,谢嘉仪眨了眨眼睛,既然以后粮食这么重要,她该找人帮她做粮食生意。到时候不管北地还是南边真要用粮的时候,她也不至于抓瞎。笨鸟先飞,她笨,她该先做起来。
看到谢嘉仪眼睛一亮,永寿帝也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真正于她有利的事情,她不知道筹谋,反而这些鬼点子一个又一个。随她去吧,只要她快活。没有好名声,他到时候给她封,帝王金口亲肯的品性,谁敢质疑。
永寿帝只当谢嘉仪开始说的那句“我挣钱给陛下修南边的河道呀”是她一时的兴起,却没想到后来她真的就做了,帮大胤度了劫。当然,这都是一年后的后话了,此时满京城贵人说的都是郡主寿辰。
郡主和钱莹莹开的什么贵卖什么的珍宝阁这些日子差点没被人买空,钱莹莹挺着肚子忙着安排周转货物,有郡主赐下来专门帮她安胎的嬷嬷,还有专门擅长妇科的太医见天帮她请脉,钱莹莹对自己的肚子放心得很,反而更担心铺子,生怕郡主造了势,她没能帮着大赚一笔。
钱莹莹在内室翻着物品册子,好多昨日才摆上的玉器瓶尊,今天就已经勾掉了。就听帘外一对主仆说话声,倒有几分耳熟,钱莹莹隔着帘子一看可不就是她的二妹,继室钱刘氏所出的女儿,上个月刚刚嫁给了宋子明。
明知道她们看不见她,钱莹莹还是不由往后缩了缩,握着册子的手都紧了些。
“夫人,您是没看到那边院里那个,喝的是清明山的泉水,吃呢说是只咽得下红粳米,衣服料子稍微粗一些,就浑身起疹子。”丫头说这话恨不能把嘴撇到天上,嘴上都是清高,使的还不是他们钱家的银子。就这样动不动还跟受了多大侮辱一样,主子不过说了她一句,她转头回去就把东西都扔了出来打她家主子的脸,姑爷居然还一天天低头哄着劝着。
钱莲莲哼了一声,“还当自己金尊玉贵,人人都得捧着她呢。”
丫头跟着哼,可姑爷愿意捧着,她们也没法子。苏烟赌气吃粗米,说什么不吃“嗟来之食”,扶着床榻吐了半日,把宋子明的心都疼抽了。小姐才进门半个月,姑爷就跟自家小姐沉了脸,这半个月就没进正房一步,只因为小姐让苏烟行了妾礼。
可她就是妾呀。丫头简直觉得姑爷魔怔了。
钱莲莲也心苦,她早就心心念念想嫁给宋子明,姐夫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最有出息的人,清清冷冷的,看人一眼就能让她心跳上半日。知道能嫁的那天,欢喜得睡不着。却没想到嫁过来,竟然这样难,都怪那个狐狸精。
这两人挑了两块上好的玉雕离开后,又进来两个人,格外惹眼。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两人实在不像能进珍宝阁的人。
穿得板板正正,但衣服料子粗得不能看,一个个腰杆笔直,活像两个大头兵。众人还真没猜错,这两人就是北地来的大头兵,还是北地谢家军旧部季德将军的亲兵。两人已经挑了最体面的衣服穿着来了京城,结果一进这样的地方,才发现就是他们最体面的衣服,既比不上店铺伙计,也比不上那些跟着贵人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