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飒竔一直目送着月浅宁进了正殿,才对况世良说道:“派几个可靠的人看着泰安阁。今日浅宁并非真心实意要离开,但朕怕百官再行难,会让她自乱阵脚。”
“是,奴才送您回养心殿,这便去办。”况世良自然明白龙飒竔的心意,也将月浅宁今日这一出“欲擒故纵”看在眼里,并没有说破。
若是月浅宁真的想走,就凭她那一手绝妙的医术,怎会被龙飒竔现……
月浅宁回到泰安阁后,将自己的皇后常服换了回来,吩咐岚儿给自己梳妆。
一切整理完毕之后,月浅宁走到自己在泰安阁临时设置起来的书房中。
书案上是早已沏好的香茗,还有些上好的新鲜瓜果和精致点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就连岚儿都知晓自己今日只不过是做戏罢了,龙飒竔又怎么会不知晓。
“岚儿,你说我是不是多此一举?”听见岚儿进来的脚步声,月浅宁轻声问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再违背自己初衷的人,是不是愚钝至极?”
岚儿快步走上前来,站在月浅宁身后,为她揉捏起肩膀来。一边揉着,一边说道:“皇后娘娘,您多虑了。您和皇上是天底下最为耀眼的一对夫妻,莫说平常夫妻之间尚且有心有灵犀之辈,只要是相处久了,有了牵绊的人,多少都会明白对方的心思。”
岚儿倒真像是龙飒竔放在自己身边的一朵解语花,三言两语就能将自己那点别扭说破,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心中不舒坦。
虽然不知这岚儿的底细,但那景祥阁是龙飒竔母妃诞下他的宫殿,大宫女也自然是忠于龙飒竔母妃的。既然是龙飒竔安排的人手,月浅宁暂且用着也无不妥。
只是月浅宁有些想念百合,也不知上次自己将她安置在宫外的一户老实人家中,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如今,月浅宁正处在两难的境地。即便有心寻百合回来,也没有多余的精力。
“岚儿,你去备上一盒子吃食,咱们去看看本宫的妹妹,月贵妃。”闭目沉思半晌,月浅宁还是决定走出这一步。
“是,奴婢这边去准备。”岚儿停下给月浅宁按摩的手,行了一礼,便十分麻利地去准备了。
见岚儿这般手脚勤快,月浅宁心中一暖。好在自己现在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她看得出来,岚儿不仅仅是因为龙飒竔的命令,多少有些是因为跟自己亲近,所以才这般贴心。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岚儿便将一整盒鲜美精巧的吃食备好了。
“娘娘,吃食奴婢备好了。不知娘娘预备何时去看望月贵妃娘娘?”岚儿乖巧地问道,身为一个贴身侍女,自然不能也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意。
月浅宁生性本就直爽,现如今自己被龙飒竔那日的“圣旨”一闹,更是众矢之的。草已经打了,那这戏份便要做足。
索性带着岚儿,即刻赶去了天牢中。
天牢自然是重兵把守,层层关卡。不过月浅宁此刻仍旧是皇后的身份,要探望的人更是自己的亲妹妹,所以不过是使了些银两,恩威并施,自然可以带着岚儿进去了。
狱卒打开月碧婷的牢门,看了眼月浅宁,小心翼翼地说道:“皇后娘娘,还请您看着点儿时候,若是耽误太久,怕是……”
“皇后娘娘自然不会与你一个小小狱卒为难,放心便是。”岚儿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给了那个狱卒。
月浅宁余光瞥见这一幕,倒也没有多言。岚儿的确为自己省心不少。
“哼,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月碧婷虽然身陷牢笼,但往日里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是做得十足。
月浅宁脸上并无表情,对于这类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人,她向来觉得没有多言必要。
不过是井底之蛙偶尔瞥见了白云,便以为是整个苍穹了。太过可笑。
“怎么,皇后娘娘莫不是因为那大火,烧坏了脑子,连话也不会说了?”月碧婷见月浅宁久久不一言,便开始出言讥讽。
“我来,只不过是想问你些事情。顺便尽一尽做姐姐的心,送点吃食与你。”月浅宁直言不讳,她本就是这般打算的。
只是好心往往被愚笨的人当做是驴肝肺,月碧婷并不领情,“月浅宁,你怕是专门来看我的下场吧。什么做姐姐的心,你那颗黑心,还是自己留着祸害自己吧!哼!这是什么粗烂东西,本宫不稀罕!”
月碧婷一把推翻了岚儿怀中捧着的红木食盒,阴鸷地看着月浅宁,像是要将月浅宁生吞活剥一般。
“你!”岚儿精心准备的吃食,没有见过天日便粉身碎骨,怎能不让她气急。
“罢了,岚儿。你暂且守在门外去,让本宫与月贵妃好生说说话。”月浅宁怕月碧婷会借着岚儿生事,索性支开了她。
月碧婷是生性善妒,现在看着月浅宁一身华服,还带着侍女来天牢看自己的笑话,心中早已火冒三丈,“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妹妹辜负了您的心意,所以要支开侍女,好来教训妹妹不成?”
“月碧婷,不必这般跟我兜圈子。”月浅宁看着一身褴褛的月碧婷,还是与自己针锋相对,非得要争个高下出来,心中不屑。“我虽然死里逃生,但向来有仇必报。若你实言相告,我自会保你一生——衣食富足,百岁无忧。”
月浅宁的话中,像是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一般,让月碧婷心中竟然有一丝想要照做的冲动。
不过还是理智战胜了心中的悸动,现在月碧婷的处境为艰,自然不可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轻易相信月浅宁。
“月浅宁,你想知道些什么?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披头散的月碧婷,赤着脚走到月浅宁的身边,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不过是侥幸逃过大火,便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让全天下的人都围着你转了吗?”
月浅宁淡淡地看着月碧婷这般疯癫的样子,像是看着一株即将枯萎的朽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