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姑娘瞧不起在下,那是自然。毕竟月姑娘也曾贵为已过皇后,此刻成了在下的阶下囚,这滋味定然是不好受的。你说呢,龙飒竔?”宋肆霆走向龙飒竔,两人之间四目相对,却只有宋肆霆一人拔弩张。
而龙飒竔,却像是在看一只没有自知之明,向自己挑战的家禽一般,丝毫不为之所动。
“宋将军过誉了,朕可没有你这般的本事。仅仅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能让国家陷于危难之间,还如此这般乐此不疲。”龙飒竔不等宋肆霆反驳,复又说道:“非但如此,还为了报仇雪恨,将妇孺弱小和无辜之人全部牵扯进来。难道这就是宋将军所谓的,君子所为?”
宋肆霆被龙飒竔的话气得两鬓的青筋暴起,却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不肯爆出来。
月浅宁看的出,宋肆霆眼下就像一根炮仗,只需要最后一颗火星,定然能炸出鲜血来。但月浅宁并不打算如此便将宋肆霆的“内功”击破,以免好戏不得收场。
过了片刻,宋肆霆缓过神来。
对着龙飒竔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嗜血的味道。
“龙飒竔,你知道我为何将你和月浅宁困在这暗房之中数日,却按兵不动吗?”宋肆霆看龙飒竔不愿回答自己的问题,便自言自语道:“两军对战,最主要的是旗鼓相当。这样才能实实在在地分出个胜负来。否则,跟欺负一只失去翅膀的囚鸟,有何区别?”
“哈哈哈哈哈……龙飒竔,游戏不过刚刚开始,你就等着接招吧!当年的情景,若是再现与你我面前,那一定是有趣得紧!”宋肆霆说罢,便拂袖出了暗房,落了锁继续困住二人。
暗房实在空间不大,即便宋肆霆压低了声音,月浅宁还是清楚地听见了他所说之言。心下了然,宋肆霆之所以这些日子不愿露面,正是为了给月浅宁和龙飒竔一丝喘息的机会。
既然宋肆霆已经亲眼见到月浅宁和龙飒竔没有大碍,怕是就要施行自己的计划了。
“皇上,你可是准备就这般应战?”月浅宁思量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即便龙飒竔从来不是一个任人宰割之人,但月浅宁依旧不放心。若是龙飒竔为了逞一时之勇,犯了浑,那可如何是好……
龙飒竔拍了拍月浅宁的肩膀,嘴边泛起暖意,“浅宁,你放心。无把握之仗,我是不会轻易出击的。他宋肆霆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在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完美无缺的事情。一切,交给我便是。你啊,就好好养病。切莫多想。”
说罢,龙飒竔又拍了拍月浅宁的肩膀,便径直走到床边那张放着食盒的桌子处去了。
月浅宁心中的思绪千万,却没有排解的出口。她心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千叮咛万嘱咐,绝对要相信龙飒竔。
而另一个,却在悄悄地告诉月浅宁——若是听任龙飒竔和宋肆霆的做法,后果绝对没有想象中那般乐观……
夜里的月色漆寒,透过那个换气的小口,从暗房外洒了进来。月浅宁睁着眼睛,夜不能寐。而龙飒竔,却早已靠在月浅宁的床边沉沉睡去。许是在月浅宁身边,龙飒竔终于可以卸下防备,好好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月浅宁醒来的格外早。几乎赶在李氏醒来之前的一个时辰,她便悄悄地从床上下来了。为了不吵醒龙飒竔,月浅宁将大夫留下的纱布中残余的边角料,团成丸子塞进龙飒竔的耳朵里。
好在龙飒竔这几日耗费了太多心神,又是在月浅宁身边十分安心,倒是没有被这举动吵醒,继续做着自己的美梦。
月浅宁走到那个换气的小孔附近,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
星辰还未尽数落下,只是天幕不再漆黑一片,渐渐有了黎明的颜色。唇角勾勒起一抹笑靥,月浅宁走回床边,找到了桌上的一双筷子——昨夜没有婢女来收走碗筷,所以便一直留在这里。
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月浅宁找了些纱布来,缠绕成一个小绵团塞进嘴里。用牙齿咬紧了之后,拿起筷子……
手起筷戳!
“啊!”一声痛苦的喊叫声,从月浅宁的嘴中出来!
被筷子戳伤的筋脉,正以非常人所能思虑的度,侵蚀着月浅宁的神经。冷汗阵阵从月浅宁的鬓边和后背冒了出来。
而床上的龙飒竔听见那一声叫喊,立刻从床边翻身而起!来不及理会耳朵中的异物,龙飒竔看见月浅宁便疾步冲上前去,将月浅宁抱回了床上。
“浅宁,这是怎么回事?”龙飒竔看着月浅宁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不停地流动的血迹,就像是流向了龙飒竔心头一般。
月浅宁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口,却凑到龙飒竔耳边说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宋肆霆对我下不去杀手,趁着今日大夫来为我诊治的时候,便可挟持宋肆霆,从这暗房中突出重围……”
龙飒竔虽然想要给月浅宁包扎,但奈何已然没有纱布可用。月浅宁又按着自己的手,不让龙飒竔动弹,只好暂时听着月浅宁的喃喃絮语。
“月浅宁!你不要再说了,先包扎伤口。”龙飒竔见月浅宁臂弯处的伤口流血不止,并且丝毫没有停止的势头,就立即打断了月浅宁。
“嗤啦——”一声响,龙飒竔从自己的衣袍上撕扯下一块布来,将月浅宁的臂弯处缠好,简易但却用心地包扎住了。
月浅宁看在眼里,心中早已不是静水无波。但眼下还是如何挽救自己和龙飒竔的性命,来得更为重要一些。
“浅宁,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拿自己的姓名做赌注!”龙飒竔握着月浅宁的双手,恨不得将这个狠心的女人连这双狠心的手,一并握进手中,刻在心底。
月浅宁没有回话,反而将龙飒竔推开,带着哭腔般大喊道:“快来人啊,要出人命了!来人啊!呜呜呜……”
趁着外边还没有人进来,月浅宁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来,迅地塞进嘴里,咽了下去。而且将龙飒竔绑在自己胳膊上的布条也抽了下来,扔到了床底下。
龙飒竔看着这一切,虽然想阻止月浅宁,但为时已晚。他此刻能做的,便只有好好配合月浅宁,将这出苦肉计上演地淋漓尽致,仅此而已。
不多会儿,便有人从外开了暗房的门,进来查看情况。
月浅宁自然认得来人,那是宋肆霆身边的左护法,月浅宁的老熟人——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