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一然差点脱口而出“我们在抓一个老头”,然而迎着该隐直勾勾的目光,却忽然一阵心虚。
如果说李凉和佐尔格是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那面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则让她打心底害怕。
从她记事起,每当中京发生“暴乱”,联席会议都会说是蜉蝣干的,而“该隐”上台后,有关蜉蝣的传闻变得更加邪恶血腥。新年之前,没人见过该隐,她留给中京人的唯一印象是一言不合便杀人的暴徒头目。
虽然眼前的该隐穿着松松垮垮的卫衣,胸前还有一个笑脸图案,怎么看都像个邻家姐姐,但她实在不确定,如果说出老头的事,找了一晚上却没找到,该隐会不会认为自己被耍了,然后……
想到这里,陶一然猛地一个激灵,大声喊道:“将军,我们……唔唔~”
“小点声,”该隐捂着陶一然的嘴,“不管你们在干什么,从现在开始,你,你,还有你,被我征用了。”
“啊?”铁锤摇头,“不行,我们还要去找……”
“我们还要找营长汇报!”梨星赶忙打断铁憨憨。
陶一然猛点头:“本来要去,现在不用去了。”
“嗯……”该隐眯起眼睛:“你们没事儿吧?”
三人傻笑。
“……”
该隐疑神疑鬼地左右看了看,接着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转身时打了个响指:
“跟上。”
陶一然悄悄舒了口气,用眼神提醒梨星随机应变,至于铁锤……正埋头逗弄手里的机械甲虫,根本顾不上与她眼神交流。
然而。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对该隐的观感彻底改变。
这哪儿是统御近卫军的上将,分明就是个偷偷溜出来逛街的女孩儿,而且品位竟然和铁锤出奇地一致,都喜欢那些闪闪发光,颜色艳丽的东西。
所谓“征用”,根本就是找了三个跟班,分工还相当明确。
铁锤负责“大惊小怪”,寻找犄角旮旯里的“好玩意”,诸如闪瞎眼睛的饰品,材质古怪的斗篷,奇形怪状的玩具等等,梨星负责拎着两个不知哪儿来的“魔法口袋”,偶尔提供一些来自男性视角的“审美建议”,而她,无奈充当了“试穿模特”。
所以,当一行四人来到一座名为“科科美学”的大型帐篷前时,她看起来像一只掉进染缸的火烈鸟。
“好看,”该隐上下打量一番后,给出了“中肯”评价。
“很好看,”铁锤点头赞同。
梨星眼角抽搐,投来一个“不管怎么样,你在我心里依然很美”的眼神。
陶一然只想翻白眼。
此刻,她头顶上方悬浮着一个“火圈”,肩头披着一件五彩斑斓,不知什么怪兽的坚硬羽毛编成的披肩,里面穿着一袭宛如液体般流动的诡异长裙,表面不断绽放龇牙咧嘴的“花朵”,双脚离地几厘米,整个人随风飘忽。
她试图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结果喷出一股彩色雾气。
这是使用“坦瓦”鼻烟壶导致的后遗症,唯一的好处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张嘴时能呼出这么一大团气。
“表演快开始了!”铁锤小手一挥,挂满全身的小玩具叮当乱响。
“出发!”
该隐一转身,新买的耳环发出“咻咻咻”的怪异声响,冒出一群飞舞的小虫子。
“等下等下……”
陶一然脚尖点地,以弹跳的姿势向前飘去,优雅有余,速度却奇慢无比,最后,她不得不像个反重力板车一样,被梨星牵着走。
十多分钟后。
四人随着乌央乌央的人群进入“科科美学”,即将上演的是这次“科科奇观”的重头戏,由大魔法师科科亲自表演的行为艺术。
帐篷内的魔法空间开阔明亮,阶梯状的观众席围绕着一块圆形空地,地面呈水泥色,粗糙简陋,中央摆着一张特别的“床”,似乎由某种生物白森森的骨头搭成。
“骨头床”不远处,摆着一架人类的三角钢琴。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表演即将开始,观众台“坐无虚席”,来迟的四人只好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
陶一然环顾全场,无奈发现,在科科的神奇魔法下,所有观众看起来都是人类,倒是她自己更像个“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