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身一跃,段钦在这一瞬间甚至有种飞起来的错觉。
可能是风太大了吧,
段钦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在空中滑翔。
而那棵一直有段距离的树,终于在他面前缓缓露出了真身。此刻空中的雨已经不再是水滴状,而是断断续续连成线条,在他眼前交错纵横。
原来是这样。
段钦看到了很多东西。
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黑色天空,在水平面之上。
校园下方,则是能让人看一眼便精神崩溃的无底深渊。
所谓这场暴雨,只不过是因为树的微微活动,所搅起的小波纹。
正上方是一颗血红色的眼珠,它长在树的最顶端,不带任何感情,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连接这颗眼睛的,是无数扭曲的枝干,这些枝干并非木头,而是带着粘液的触手。
每一根粗壮的触手上,都连接着无数小触手,而这些小触手的末尾,则都带着一种独特的装饰品。
人。
这些人并未死去,只是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只能任由触手带着他们的身体左右摇摆。
每一个人,都睁着眼,将目光看向空中的段钦。
他们的目光,有求助,有惊恐,还有怨毒。许多人身上的衣物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身体也出现了许多溃烂。
甚至有的已经变得只剩白骨,但那两颗坚挺的眼珠子依旧在活动。
很难说他们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并不是每一个被挂起来的人都穿着校服,这棵巨大无比的树下方有许多建筑,这正是它的根所在之处。
树根的触手比起树干,会起起伏伏地呼吸,表现出更像一个动物的特征。
嗯……这到底算是植物呢,还是动物?
想到这个问题,段钦竟然不自觉地被逗乐了,笑出了声。
正常人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即使看到,也会立刻陷入精神崩溃的状态。
所以,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阻止任何人看到它,只不过是人类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让他们对树视而不见。
段钦闭上眼,任由身体向下方的深渊坠去。
他错过了一个精彩的细节。
树顶端的那只眼睛,在看到他之后,很快布满了血丝,并很人性化地显现出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到底谁才是更恐怖的存在?
这个问题恐怕连树自己也想不明白。它使用了身体上的所有脑袋,也无法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或许只有将来以双方的真身再一次见面时,它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惜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冷酷,根本不给什么反抗的机会。
和无数看到它的人类一样,待它看到真相,也就是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
而它甚至不如人类,因为树不会疯,只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