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瑶华余光瞧见了她们,但店家正在回话,她也没工夫留意她们。
晏如陶正在店内四处转悠,心里乱糟糟的,听见店家说“有有有,小的喊人去拿”,他不耐烦地说道:“快些!”
“是,小人这就去库房找。”
雪娘见这两人衣着和身姿皆是不凡,不免多看几眼,姊妹喊她结素帕子的账,她都没听进耳朵里去。
“雪娘!”
“哎,哎,来了来了。”
晏如陶循着声音看过去,和杨雪娘四目相对,两人都觉得对方有几分眼熟,却一时忆不起来。
杨雪娘机灵,想到若是见过,定是在宫里当差时遇到的,心头忽地攥紧,连忙埋下头去结账。
晏如陶站在原地,纳闷怎么会在这小城里遇见熟悉的人呢?好像就是不久前才见过……
几个女郎挽着手臂匆匆出了店铺的门,晏如陶看着她们的背影,终于想起来——月初去普明寺时,就是这个女郎开的门!
他飞奔出去,凌瑶华追不上,正巧店家又取出衾被给她瞧,她只得留在店里等着。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晏如陶便回来了,神态举止看不出什么异样。
倒学会不显山不露水了,凌瑶华心想,猜到他定是要咬紧牙关,也懒得探话,只同他说还缺些吃食。
布料店的掌柜刚做了笔不小的生意,心里正开怀,连忙给她指斜对面巷子里有家熟食铺子,滋味很不错。
两人拎着大小包裹回到船上,令军士
安置妥当,将船划回对岸。
晏如陶站在船尾回头望,微微颔首。
监牢的门被打开时,林翡从梦里惊醒,打了个哆嗦。
她梦见自己在巍州的野林子里,地上盖着厚厚的雪,和阿兄在打猎。她还不会骑马,阿兄也才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牵着她的手,循着狍子的足迹在雪地里缓缓前行。
梦里觉不出冷,只是心里忐忑,担心回去要被阿娘骂,因此醒过来的一瞬,她猛地想起阿娘也被幽禁在这凌霄关内,一时间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就被拽了出去,动作很是粗暴野蛮,似带着怒气。
她皱着眉正欲叱喝,却听见外面传来如闷雷一般的战鼓声,不由得怔在原地——
难道自己睡昏了头,已到了七月十六夜里?
听这动静,阵仗不会小,对付阿兄至于如此?
直到她被架到凌霄台上,竖写着“凌霄”二字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不止,她在灯影绰绰中看见不远处阿娘和阿鹤的背影,脱口喊道:“阿娘——”
自打见过阿鹭,贺宁这四天来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女儿,好歹阿鹤还在自己身边,阿鹭孤零零地被关在哪?有没有吃食?有没有人为难她?
听见女儿的呼唤,正揽着阿鹤的贺宁立即转过身来寻,心中大恸。她向来意气风发的长女,病容憔悴,身形虚浮,正被托着向前走。
贺宁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搂住女儿的肩:“阿
鹭、阿鹭,哪里疼?告诉阿娘……”
阿鹭还没开口,贺宁就被人架开,阿鹤也被人钳住了肩膀,只能在原地高声喊着“阿姊——阿姊——”
冯悉心里正恼,这高声叫嚷、又哭又闹的情形更令他烦躁,喝道:“都给我闭嘴!老老实实待着,否则全都束手吊在城楼上当箭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