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女军冲到了乌陀山下,正在与我守军激战!”
霍韬半梦半醒,皱着眉问道:“这才几时?她们不是方才还在大营吗!这是插上翅膀飞了四十里地?!”
亲信嗫嚅着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他也不曾出城去看个分明,霍韬起身追问道:“雍州军呢?早早便说在各路围追堵截,眼下女军都杀到了眼皮底下,还不见他们人影!”
亲信连忙说:“已派人前去告知陈逊将军,最近的一队人在垡坡,只消一刻便能赶到。”
女军为免贻误战机,放弃了负载辎重的马车,每人随身携带少量干粮疾趋至凌河边,只比骑兵晚了一刻有余。
她们看见眼前这铺天盖地的炽烈火焰,似只吞噬万物的猛然巨兽,不禁战栗失神,尤其是玉娘,握刀的手忍不住颤抖。
但她深吸一口气,与众人打起精神立即跟着林翡从西边的冰面俯身前行。
直到离岸边百余步远,她们看见火光映照下的憧憧人影。大部分人坐在山下互相倚靠着打盹儿,还有少数卫兵正在列队巡视,但注意力都放在山上——
谁会想得到她们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从大营赶到乌陀山,悄无声息摸到他们身后,不鸣金,不击鼓
,在林翡冲上前出枪的一瞬间,持刀持剑的女军同时出击,在沉默的黑夜里犹如从天而下,直至嘶吼呻吟声惊醒沉睡的守军。
无数只羽箭向山脚处落下,上有烈火冲天,下有血雨腥风,这冬日北境变成了人间炼狱。
玉娘眼前的山坡已是满目焦黑,隐有火星,她攥着刀的手越来越紧,将挡在身前的兵卒尽数砍倒,恨不得把眼前这些逼迫阿鸿陷入绝境的人都扔进炽热的山火中焚烧。
林翡时刻留意玉娘的动向,阿兄如今生死未卜,阿嫂必定愤恨悬心,万一一时冲动陷入敌阵过深,恐遭人背后偷袭。
她将长枪掼向右侧一人的胸口,飞奔过去以膝击其腹部,在其倒地时顺势拔出长枪,反手使了一招“铁扫帚”将身后两人逼退后,她赶至玉娘身边。
玉娘所处的位置更高一些,林翡扫了一眼四周局势,知晓步兵不成问题,天亮前必能结束战斗,关键是在骑兵的阻援。
若是雍州军破了骑兵,步兵又仍在冰面与山下交界处与霍韬的军队纠缠,损失必定惨重,须得尽快上山站稳脚跟。
“阿嫂,你先带一队人上山寻我阿兄,探出条路来。火向东南烧,你们留意风向,千万小心。”
林翡说罢唤来身后紧跟着保护自己的杨雪娘等人,交代道:“跟着玉娘,留好标记,清剿霍韬余部后同你们会合。”
杨雪娘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重重地点点头。
自补充
大量番马后,巍州军和女军加急训练了数百名士兵,骑兵数量大增。但因炼宿铁的时日较短,只有少量马匹配上了马铠和双镫,林翡暗中嘱托舅父打造了上百枚宿铁制成的矛枪头,悄悄运至女军营地,安在木柄上。
岸边的陆寒、王春等人下马后,各自从鞍袋中取出数支一臂长的木柄铁头矛枪,每三支用铁链扎捆好,方便携带,使用时将其中一支枪插入地面,另外两支分别向上、向前摆放,变成阻滞和杀伤敌方骑兵的拒马枪。
陆寒命人以长铁链将数支拒马枪相连,再在前后各牵了几条绊马索,而后连人带马隐匿在黑暗中,屏息待敌。
俯首贴地的王春听到了大地震动的声音,传话下去让众人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