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已经发了海捕文书,又怎么会让你们秘密的处死我?!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他一边嚎一边急促的解释:“你的同伙入宫行刺皇上,皇上龙颜大怒,已经命韩相全权处理此事,韩相命令即将调往歧州的大将军韩姜沿途搜捕你,格……格杀勿论!”
“韩姜带了多少人?”我脚下再用力。这小子的脸色由白到红,再由红到白,咬着牙说:“两万。”
我忽然间明白了韩高的用意。楚德元帅虽然被调往南疆海防,但是留守歧州的刘云海将军和手下的官兵都还是楚元帅的旧部。在韩高的眼里,我只是炸药桶上的一根引线,他真正要做的事,是借着这个机会清除楚元帅在军中的势力。我不过是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让他有借口把焰天国的军队来一次大换防。
而韩姜这人,我虽然不熟,却也知道他在录台大营中担任副将之职,没有军功,在军中并没有什么威信。如果楚元帅还在,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控制歧州。两万人虽然不多,却也足够把歧州上下都换上韩高的亲信了,尤其是军中的上层。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我冷笑了两声。
这小子面色大变,支支吾吾的说:“没有,没有,我都是无意中听到的……”
“韩斌是你什么人?”我漫不经心的问他。
“我表叔。”他顺嘴说出了这句话之后,眼底立刻漫上来一丝惊恐,一边摇手,一边用力的拱着身子想要往后退,慌慌张张的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
原来他也是个韩家的人,那就难怪了。
我刀尖点住了他的那条伤腿,冷冷的看着他处心积虑的想往后缩。我觉得自己应该怒火中烧才对,可是不知怎么,听了他所说的话,我只感觉疲倦和……乏味。除了赶尽杀绝,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巧妙的方法了。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这小子的一只手慢慢的伸进了后腰。我本能的向一旁让开,一柄蓝汪汪的六寸钢刀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几乎紧贴着我的鬓角闪过,“扑”的一声没入了沙土之中。
我心里微微一惊,是淬了毒的刀!
一股怒火瞬间窜上心头,我想也不想,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鲜血喷出,他的脑袋向旁边一歪,一声不响的死去了。
也许是因为爱你一万年的脚程快,也许是搜捕的任务全部的交给了即将赴任的韩姜。总之,过了并洲之后,就再也没有碰到过追兵。
一路上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明瑞。可是真的到了并洲,隔着半条街看到他王府的一角飞檐,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现在毕竟是带罪之身,除了麻烦,什么也给不了他。这最后一面,不见也罢。
放弃了去见他的念头,我的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在并洲补充了一些干粮之后,我的盘缠就彻底用完了。除了明瑞留给我的金钥匙和冥宗的紫玉佩,身上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我在逃亡的路上,却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我不但没有退路,连前进的路也没有了。
不期然,隐藏在心底里的那个念头再一次浮上了心头。
我摇摇头,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勉强辨认前进的方向。可是,距离那个地方越近,心底里那个模糊的念头就越来越清晰,而残存在心里的不舍和挣扎也就越来越淡薄。介子迁不是也旁敲侧击的说过让我不要犹豫的话吗?
也许我真的可以离开这个时空呢?
可是离开了这个时空,我就真的可以把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当成是一场梦吗?
“不要再做梦了。”心底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冷酷的提醒我:“你已经到了绝境,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于父母,你带去的只能是羞辱和痛苦。而对于他,你已经是一个多余的存在了。”
我俯下身轻轻的摸了摸大黑马的耳朵,低声说:“走吧,爱你一万年。跟我一起走。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绕过歧州的守卫进入鬼神沟并不难。难得是我找不到那个洞口了。
我在鬼神沟已经整整转悠了三天,仍然一无所获。我拼命的回忆那天都有些什么特征,是夜晚,那天不是十五就是十六,还有就是下着雨,有雷电……可是在这干旱的北方荒原,一场雷雨有时候几年也遇不到……
我已经吃完了最后一粒干粮。
我颓然的坐在干燥的岩石上,痴痴的凝望着天空中金灿灿的满月。白天的焦虑和烦躁已经平息了下去,一丝绝望慢慢的爬上了心头。
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平滑的山壁上,就在一眨眼间,黑黝黝的洞口宛如一个浮出水面的神秘物体一般,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猝然一惊,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这是真的吗?该不会是我焦虑过度产生了幻觉?
我从马背上取下了火把,点燃之后先伸进了洞口。在跳动的火光中,一眼就看到了埋在土里的半块石碑和那一堆燃烧过的灰堆。我反手拉住了爱你一万年的缰绳,小心翼翼的拉着它一起走了进来。爱你一万年除了微微有些不安,并没有表现出惊慌。这让我的心跳也莫名其妙的缓和了下来。
洞壁上还留着上次明韶留下来的标记,所以没怎么费事就摸到了洞底那扇神秘的石门前面。我从墙壁上小心的撬下了那枚石钥匙,微微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