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怔怔的扬着头看他,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平静的连悲哀都忘记了——原来我们的宿命,上天,竟然是这样安排的。
长刀飞快的劈落下来,我的额头几乎已经触到了长刀所带起的凌厉的杀气。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斜刺里一把长剑闪电一般迎了过来,“当”的一声脆响,在黑暗中溅起了一团耀眼的火花。
明韶一击不中,身影迅速后退。
这时,从明韶身后又闪出了两名持剑的同伴,刷刷几剑迫退了风瞳,护着明韶迅速的隐入了黑暗之中。
天近丑时,围剿终于结束了。我们的人伤十人,亡三人。
光复会的人伤二十二人,亡十四人。逃走了六人。其中一个,我自然已经知道了。
我应该吃惊的,但是实际上,除了刚挑开他的蒙面巾时,那一刹那的震惊之外,并没有感觉到额外的冲击。也许是因为风瞳早已提醒过我:灯节夜里看到的如若真是他,他决不会是出来散心这么简单……
他看上去,要比原来清瘦,显得脸上的轮廓硬朗了许多。但是他身上那种我曾经熟悉的,如同晒暖的海水一般的脉脉温情,却已经一丝一毫也看不见了。
我从来不知道明韶也可以这样杀气凛凛……
同时,一直以来困绕着我的问题也终于有了答案:英汇从来都不是什么闲云野鹤。而楚德,不愧是楚德,即使自己已经离开了北部,却仍可以运筹于千里之外。而光复会真正的首领,除了这位楚大元帅,已不作第二人想。只不过,他所埋伏的这一步后招,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用来对付我这突然冒出来的叛贼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对他的失势生出了几分疑心。他这样的人真的会被韩高算计?还是他交出兵权退守南疆本身就是个局?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悚然一惊,身不由己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如果这是局,那只能是他和明德联手布的局。也就是说明德从来不曾跟静王失和——如果是局,唯一的目标只能是韩氏一族。那当初明德所做的一起,又是为了什么?而身在局中的明韶,到底是知情?还是和我一样懵懵懂懂的被明德玩弄与股掌之上?
我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
然后,我开始诧异于自己的反应。
我并没有预想中的伤心,更多的反而是——失望。
“那一脚踢中了檀中,乱了内息。”风瞳的声音发自我的头顶,“无大碍。”
我静静的靠在风瞳的怀里,脑海中的滔天巨浪艰难的平息下来,渐渐的,都化做了满心的酸楚——无论怎样的不甘,事已至此,回头已是万万不能的了。他当时到底知不知情,于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小心的侧过脸,让眼角的一滴泪无声的消失在他柔软的外袍上。
地牢的窗很小,只有黄昏的时候,才会有微弱的光透入。
走廊里点着几枝松木火把,昏黄的光透过手臂般粗细的栅栏,在昏暗的牢房里投下了一条一条的阴影。
隔着栅栏,李融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尤其他就那么靠墙坐着,一动也不动的样子,甚至让我疑心他是不是已经昏迷了?
他缓缓的朝我的方向转了一下头,原以为他又要骂人的,但是等了片刻,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他说。他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眼神微微有些呆滞,象在看我,又好象透过我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敲了敲栅栏,他的目光微微一动,转到了我的脸上。
“我知道昨天夜里有人来救你,”我淡淡的开口:“是英汇吗?”
他往后一靠,显出无力的样子,却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见过楚元帅?”我再问。
李融的身体微微一抖,散乱的目光开始凝聚,却什么也没有说。
“光复会成立的早,”我的手摩挲着栅栏粗糙的木质,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应该是没有见过楚元帅的吧?”
“没见过又怎样?”李融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他不知道,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心头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除了疲乏,还有些许的乏味。
“即使我没有见过楚帅,我仍然是焰天国的子民。”
“那邵鸣呢?”我紧接着问他:“这人位份较高,你一定也没有见过。”
“邵哥我自然是……”李融蓦然住了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闪过几分惊慌的神色。
听了这半句话,我感觉好象面前有一只水缸哗啦一声被人打碎,而我,猝不及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