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都红了。liang只是起码的理智教养还在,阻止他们对狄寒生动手。
狄寒生看见这个阵仗,知道大势去矣,估计是什麽都曝光了。
事已至此,他反而镇定下来,一步步走到周祖望身边。他略侧著身子,似乎是和祖望并排,其实随时可以挡到他前面。他知道祖望的父母是有棍棒教育的倾向的。自私地把祖望拖上这条不归路的是他,已经害得祖望痛苦,他不会再让他受皮肉之痛。
周父周母气得糊涂了,也没有出声,就这麽瞪著。好半晌,周父才颤抖著抬手,指著狄寒生对周祖望说:“你,你是因为这个…这个同性恋…”他想说“二姨子”,但是因为长年的修养,即使怒极也骂不出口。
周祖望轻轻说:“爸,我和玉秀离婚的真正原因是我对女人不行了。我一直没说,她也顾及我的面子没说。”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直震得在场的人张口结舌。
周父周母原本一心认定是狄寒生勾引坏了自家儿子,又认定玉秀无情无义,听周祖望这麽说,一时间要推翻原来的所有成见,自然无法接受。
狄寒生听在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祖望说的话都不假,但组合起来用在这里,却是明显要让他父母误会。他知道祖望原来对男人,除了是朋友是兄弟外,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的。祖望是硬生生被他掰弯,被他的死缠烂打拖上贼船的。
他这麽说,只有一个解释:他不要自己负责任,他不愿意他的父母把仇恨的矛头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狄寒生脑子木木的,他想分辩,想告诉两位老人周祖望在说谎,是他害了祖望。
刚刚张口说:“是我…”却被祖望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抓得很紧很紧,用力到让心都疼痛的地步。狄寒生微侧了下脸,看见了祖望凝视他的眼眸。
祖望轻缓却不容否决地摇了摇头。
周父周母原本已经怒极,被祖望横里插出这麽一档子事,好像是往热油锅里浇了冰水一样,滋拉拉炸起来,再看他们俩眉来眼去心有灵犀的样子,气上加气。
周父脸色铁青,说不出整句话来,嘴里念念叨叨的嘟囔著:“不肖子…不肖子…”
周母忽然坐倒在床上大哭起来,一边嚎啕一边骂道:“作孽啊我上辈子是作了什麽孽啊怎麽就一点舒心的事都遇不上…当年那些插队的人都调回去了就我倒了八辈子霉留在这个鬼地方…我这辈子算是完蛋啦,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本来以为儿子会有出息有长进,谁知道我的命是真苦啊…呜呜呜…”
祖望握著寒生的手,低声说:“妈,我和他在一起,也一样会孝敬你们的。你们如果愿意,退休以後可以去x城。说实话,妈妈,如果没有离婚,我可能还没法这麽肯定的说能接你们去。”
周父狂怒道:“你给我闭嘴!谁要你孝敬!?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他老当益壮,顺手抄起旁边的一张椅子冲了上来,要好好收拾这个逆子。当然,顺带著收拾了旁边那个不知羞耻的带坏儿子的同性恋也是没法子的。
祖望和寒生都立定心思,拼著挨一顿打,也要把今天的事熬过去,绝不向老人妥协。但两个人都想替对方挡,居然就这麽争了起来。
周父见此情景,意外至极的愣了愣,手里的椅子悬在半空,僵在那里打不下去了。
这边稍微消停些,周母那边刚才听到周祖望顶嘴,哭得更凶了,“你以前从来不顶嘴的,啊?就是这两年…就是这两年,你被这个同性恋给缠了去了…你中了邪了…对你就是中了邪了。我就你一个儿子…呜呜呜…我这辈子没有希望了…你知不知道这事是让人戳脊梁骨轻贱的啊?你知不知道这事儿断子绝孙伤天害理啊!?我以後在外面还怎麽做人?我倒不如两眼一闭,死了的干净啊!我要去死…”周母越哭声音越高,说到伤心处竟然真的倒头往墙上撞了过去。
直吓得周祖望和狄寒生抢步上前想要阻止她。
周母被两人拉住後不依不饶地哭骂著要往墙上撞,挣扎间狄寒生头脸上多了好几道血口子。周祖望知道母亲是在借题发作,明著暗著拿狄寒生出气,可是他除了尽量自己去挡著点,一点好法子都没有。
就在这时,关紧的门被推开,外面厅里响起了撞倒椅子的声音以及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祖望和寒生面面相觑,不知道斐斐这是怎麽了。尤其是寒生,刚刚才见识过她冷静过人的风采,这时候看到截然相反的面貌,心理冲击十分剧烈。
等所有人都从周祖望的卧室出来了,号啕大哭已经进化为血泪泣诉。
只听斐斐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咽道:“我就知道…呜…我同学家里都重男轻女…她奶奶说她是赔钱货…我以为我奶奶不会的…奶奶一向最疼我了…原来不是的…我是多余的…呜…妈妈生了弟弟不要我了…现在爸爸也要弟弟…我是多余的…呜呜呜…”
周祖望越听心里越难过,情知是她奶奶刚才那句“断子绝孙”伤到她了。玉秀又生了个孩子,他是知道的。新生儿总是比较麻烦,她心思多在那孩子身上,不太理会斐斐,也是有的。他想的是自己多疼一点便好了,没想到她受的伤害这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