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请督巡元帅王仲汉进见。”
王仲汉与那六位元帅都是好朋友,平常见面十分随便。今天来到宁武关,听说襄理王在这,才让人禀报,他以为很快就会传见,谁知等了这么半天才让他进去,他心里有点不太痛快,可是又不能发作。只得阴着脸、皱着眉上前施礼:“臣王仲汉参拜王爷千岁。”
王爷细看,见这人未满三十岁,剑眉朗目,面白如玉,很有一股英武气慨。不由点了点头:“王元帅,听话你进京领取粮饷,又去各地采买军装,一路还算顺利吧?”
“回禀王爷,国家的军饷谁敢拦劫?即便有人拦劫,凭臣手中的银刀,也让他刀下做鬼。”
王爷心想:这个人是够狂的,我得敲敲他,不能任其发展:“王元帅,听你的口气,你那口银刀很英勇吗?”
“嘿嘿,怎么说呢?当着王爷,臣不是夸海口,出世以来,还没碰上过对手。所以,武林贺号‘银刀王无敌’!”
“哈哈,”王爷大笑。“依我看来,皇上很有眼力,只封你个督巡元帅,没让你镇守关口。就凭你这狂傲的心理,若镇守关口,肯定会出事故!”
“这……”王仲汉不服。“王爷,凭臣胯下马、掌中刀,谁教进犯,让他有来无还!”
“错了,错了。”赵光义态度和善。“王元帅,凡是有本事的人,如果居傲,那就差了一头。只有那些身藏奇才,又虚怀若谷的人,才称得起盖世英豪。本王与你初次见面,不便深说,你自己慢慢领会去吧。”
六位元帅都替王仲汉捏着把汗,深怕他不管不顾,顶撞王爷。尤其是陈伯年,更为紧张。他举杯在手,岔开话题:“王元帅,王爷的教诲情深如海,从今以后,你要三思呀。来,运送粮饷,筹集军衣,|Qī|shu|ωang|一路劳累,大家敬你一杯。”
“不忙。”王仲汉的犟劲上来了。“王爷千岁,您说的那种盖世英豪,是古人还是今人呀?”
赵光义并不生气:“古今皆有!”
“古人咱没见过,今人是谁?”
六位元帅心想:完啦,怕他顶撞王爷,他偏偏顶撞。王爷是皇上的胞弟。他一旦发怒,我们也没法救你。谁知王爷微微笑道:“你若问当代的盖世英豪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若,用手一指杨继业,“就是他!”
杨继业愣了,暗中埋怨王爷:您怎幺这样说话?这不是成心给我树敌吗?
其实,赵光义自有打算。他表面上收服了六位元帅,人家心里服不服呢?用人之道,在于恩威并举。这两个多月,包括今日的酒席.都是施恩。光有恩情是不够的,还必须施展威严。让六位边关元帅既感恩、又惧威,才会死心踏地的为自己效劳。这个“威严”怎幺施展?只有靠杨继业了。所以他把杨继业端了出来。
这招果然见效,边关六帅心中不悦。王仲汉早已满面怒色:“请问这位盖世莫豪,家住哪里?尊姓大名?”
“不敢当。小可杨继业,乃佘塘关六品守备。刚才,王爷说了儿句笑话,各位元帅千万不必介意……”
“你算了吧!当代盖世英豪,我倒想多加请教呢!你若能胜我,这督巡元帅归你,我去当六品守备。”这话可挺难听,意思是。你那么有本事,怎么才捞个六品官?
紫荆关元帅陈伯年不愿把事情闹大,他上前劝阻:“王元帅,不得无理。这位英雄乃是杨家将!”
“杨家将?”王仲汉狁豫起来。他久有耳闻,杨家将既是武林世家,又是忠厚传家。对这类名人,应该尊重。可是他的脾气又十分狂傲,刚才把弓拉圆了,箭搭上了,让他轻易收回,实在不甘心。不过,再说话却客气多了。“原来是杨将军,恕我多有冒犯。对于你家的武艺,在下万分敬仰,只是未曾亲眼目睹。今日有缘相会,尚望不吝赐教,不知将军肯否?
赵光义没等杨继业回话,便抢先说道:“武林人物,相互切磋艺业,乃是正当之举。本王读书之余,也练过几天骑射,争日要大开眼界了。黄元帅,你这宁武关可有教场吗?”
“教场现成。”黄如忠等人也想看看杨家将的武艺。
杨继业明白了王爷的用意,也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得跟随众人来到教军场。
你看:紫荆关元帅、圣手书生陈伯年,居庸关元帅、长枪手柴荣芳,倒马关元帅,黑虎将军郎吉平,宁武关元帅、神刀黄如忠,雁门关元帅、春风得意苗化雨,偏头关元帅、金刚腿石若壁,督巡元帅、银刀王无敌王仲汉,七家元帅各垮战马,一列排开,龙腾虎跃。
你再看:杨继业紧催赤炭马,鞍鞒斜挂紫金刀,虽无盔甲,却是少年英武、八面威风!
襄理王走上看台,面带微笑:“七家元帅,你们谁先出马,会战杨继业呀?”
六关元帅答道:“我等无心比武,武功也都不如王仲汉。还是请他独自上阵吧。”
“好,刀枪无眼,切忌伤亡。”
王仲汉也不谦让,催开白龙马,摘下亮银刀。力劈华山,直取杨继业。继业手擎紫金刀.接架相还。马打盘旋,战到一处,金刀银刀,光辉闪闪。赵光义也是内行,心中赞道:不怪王仲汉狂傲,那口银刀确有功力。
六关元帅都是武林高手,他们的眼睛看直了。半辈子浴血生涯,还没见过这么快的金刀。突然,他们异口同声,喊叫起来:“哎呀,大事不好,王仲汉一命休矣!”
第011回 宁武关王爷封令公 昭阳院国母诞麟儿
杨继业的这口刀实在太快,一劈二扫三横推,眨眼之间.刀锋便接近王仲汉的脖项。边关六帅旁观者清:完了!距离太近,想收刀也收不住了!谁知杨继业的双腕微微一抬,刀头提起,越过脖项、越过耳朵、越过头皮,“唰”的一声,凌空扫去,王仲汉吓呆了,杨继业抽回刀头,稍微犹豫了一下,才从刀面上取下一缕头发 “王元帅,在下多有冒犯。”
“嘿,我今天算是栽到家了!”
边关六帅默默不语,心说:你杨继业的刀法我们佩服,品德却不算高明。王仲汉是国家钦命的元帅,可杀不可辱。两军对垒,你杀死他,我们没说的,你削他一缕头发,还拿给他看,这是存心让人下不了台呀,未免过于霸道了,也不合你们杨家的忠厚传统!
赵光义却格外高兴: “众位元帅,你们觉得杨继业武艺如何?嗯?怎么都不说话吁?”,
陈伯年无奈:“好……好,只是……”
“哈哈啥,”赵光义大笑起来。“我还得实话实说。咱们来教军场的路上,我曾密嘱杨继业,要给王仲汉点颇色。只有这样,才能打消他的狂傲。这不是伤害他,而是挽救他.省得他目中无人,免得他将来遭祸。继业起初不肯,觉得人家是元帅,不愿伤他自尊心。是本王下了死命令,必须让王仲汉见血,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吸取深刻教训。唉,继业终究是个仁人君子,他不忍王仲汉挂彩,这才金刀削发。你们都看见了,他送递头发时,神态犹豫。因为这是本王的死命令,他被迫而为。众位元帅,你们要怪就怪本王,千万不要错怪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