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回去了。
春风也拂过大同,拂过代王府的重重宫殿,拂在王府门前摆着的一套桌椅上。
这套桌椅一看就不是普通门房能使用的,坐在其上的,是朱成钧。
门房小厮们倒是挤去了角落里,个个站得笔挺,却控制不住地一眼接一眼地往正中那套桌椅看去‐‐虽然已经看了大半个月吧,可还是没看习惯。
跟谁说理去呢,好大一个王爷,马市今年停办了,没事干了,天天就往这一坐,把他们门房通传的差事全给抢了,说给谁听谁能信啊。
门房们得了吩咐,知道他们王爷是在等人,可没见过这个等法,而且他们王爷还不干坐,杂七杂八地总给自己找点活计干,今天就叫府卫们去砍了几大枝槐树枝来,他就坐在这里,一个一个往下揪槐花串儿,据秋果大公公的说法,是中午想吃槐花饺子了。
……那也犯不着自己纡尊降贵亲自来揪啊,厨房大娘都不动手呢,打下手的小丫头子才干!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叫什么事儿。
展见星再度站在了大同府城门前。
这一回她下车,结了车钱,进城往馒头铺走去。
迎接她的是几扇紧闭的木板。
她怔了会儿,对面油铺传来女童嘤嘤的哭声:&ldo;凭什么,我就要去,娘你还说不偏心,那为什么弟弟可以去念书,我就不行,弟弟回来教我,我的字明明写得比弟弟好,呜呜‐‐&rdo;
跟着响起的是妇人陌生又熟悉的爽利嗓门:&ldo;娘就是想送你去,人家肯收你吗?好了,你看看这左邻右舍,谁家姑娘去学堂的,就是你这个死丫头,把你惯坏了,闹死个人!&rdo;
展见星听了两句,走过去,打招呼:&ldo;陈嫂子。&rdo;
正拧着女儿耳朵教训的妇人闻声转头,对着她的脸望了片刻,恍然叫道:&ldo;星哥儿?!啊,不对,你做了大官了,可不能像从前那么叫你,展‐‐展老爷?&rdo;
展见星笑了:&ldo;陈嫂子,别客气,还像从前一样就行了。嫂子,可知道我娘去了哪儿?&rdo;
陈嫂子忙放下女儿耳朵,把手擦了擦,出来道:&ldo;徐嫂子到家没两日,就被代王府的贵人接走了,可吓了我一跳,徐嫂子开始自己也懵得很,不过后来留了话,叫你回来,就去代王府寻她。&rdo;
展见星抿唇点点头:&ldo;我知道了,多谢嫂子。&rdo;
她又陪陈嫂子说了两句话,就转身,往代王府的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开始很稳,不疾不徐,但渐渐地,不觉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的心跳变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