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有空我会找他聊聊。”女大不中留啊!苏二娘长长地叹了口气,再如何不舍,也只能成全她所想要的。
“嗯。”
当暮色降临,在花叔与花婶的掩护下,苏二娘又再次作贼似的溜出了苏府。送走她后,苏默搭了件较厚的衣裳,站在窗前凝望着院中在酉风中摇曳的竹林,直至月上东山。
在她看得出神时,又是一日不见人影的沐策已来到她的窗外,勾起指节轻轻敲着窗棂。
“娘子啊娘子,搭台子唱戏的时辰到了。”
她秀眉一挑,“今儿个唱的这出是楼台会吗?”
“不知三姑娘可愿与长工一同月下出游?”他替她打开窗扇,站在外头朝她伸出一掌。
在他的帮助下,首次攀窗逃家的苏默,头一回踏上了云京的大道,此时大道上,自日往来的人潮早已归家散去,三三两两的行人提着灯笼犹在路上走着,冷清清的风儿不意路过,令行人们纷纷拉了拉衣裳,赶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上哪呢?”苏默趴在他背上由他背着,也不知他想带她上哪去。
“我家。”
他家?
不是……早就被抄了?
她两手环住他的颈项,似是想要分给他一点温暖。
“长工啊长工,今日我将信交给家姐了。”走了许久,见他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她也只能对他说说正事。
“知道了。”他绕过曾走过多年的巷口。
她不得不提醒他,“家姐说她会找你谈谈,你知道,她这人的性子……”
“颇执拗。”沐策淡淡地笑着,“这事我会有分寸的,所以三姑娘就别担心了。”
过了一会儿,沐策的脚步停在道旁一座府宅前。
往昔曾车马宾客热烈往来的府门外,冷清地堆积了一地未扫的枯叶,苏默抬首望去,门高府广的大将军府邸,在万家灯火中黯然一片,里头丝毫不见半盏烛光,大门上还贴了两张陈旧的黄色封条。
带着她轻松翻过府院高墙后,沐策轻轻地放下了她,苏默在两眼适应了黑暗后,发现在今晚格外明亮的月光下,大地上的一切都被照得很清晰,前头不远处的大厅厅堂,厅门似是坏了,歪歪斜斜地挂着一扇,一旁窗扇上的窗纸也全都在风吹日晒下破了,冷风可自由地穿窜而过,因久无人居也无人修葺,地上铺着的石板碎了好些处,庭中以往可能扶疏的花草树木,早枯荒成一片。
看着这座短短数年就落拓凄凉至此的府邸,她忍不住仲手握住了他的掌心。
“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嗯?”打从进来后就一直发怔的沐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拉着他往里头走,“我想知道。”
沐策牵着她的手,就着月光,带着她走过府中的一处又一处,指着大宅中的一房一院向她仔细介绍,小时他曾在这间书房里读过书、又曾在哪个院子扎马步练过功、曾在厨房的水井边爬过树……
再小再细的事,随着他走动的步伐,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它们是那么的熟悉与清晰,就像只翻过一页的书页,仿佛还在昨日尚未走远,只要他回过头去,那些早已失去的,就又能够重回到他的生命中。
明明这些,都已随着他的父兄,不在了……
挥之不散的哀伤悬在他的眉眼间、凝在他的喉际,渐渐地,他的声音愈来愈低、音量愈来愈小,到后来,竟是说不出话了。
在他已经干涸的眼底,没有一丝的泪意,可巨大的心酸感却无处不在,他才明白,原来过去是可以过去,曾伤心过的也可以逐渐在日子里遗忘,只是这份伤怀,它会永久存在,在触及了些许回忆的片段后,它才会自记忆的深处再次被翻阅出来,令人痛不可抑。
一双温热的手覆上他微凉的面颊,他张开眼,看进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沐浴在月色下的她,长长的眼睫清晰可见,在风中轻轻翕动着,自她掌心传来的温暖,一点一点地化去了满庭满院的孤单清寂。
“还有我呢。”她的目光温润中带着眷恋,“你还有我。”
沐策伸出两手环在她的腰际上拉近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