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惠妃听到这里,淡淡地道:“我自幼喜欢舞刀弄枪,性子也不那么柔顺,更不像其他的女子那样喜欢琴棋书画,若非父母亲爱宠,我只怕不能这样随心所欲地生活。我是在郭家长成,怎么能不为郭家牺牲,故而我虽嫁入宫中,注定不能与心爱的人相守,更是要亲手将那人推入绝望的境地,但我心中却从不曾怨恨过郭家,不曾怨恨过母亲。如今我也是做了娘的人,我知道身为一个母亲自然希望孩子能够幸福,若不是迫不得已,母亲也不会让我入宫平衡各方的势力。而且我入宫多年,经历风霜早已对情爱二字心灰意冷,只希望母亲身体康健,郭家平安兴盛,我的儿子能够一生安享太平,再没有其他的心愿,此生足矣。”
郭夫人美目之中露出一丝忧郁,慢慢地道:“可是娘娘心中是否依旧眷恋着襄阳侯呢?”
郭惠妃看到对方那悲切的目光,语气十分的冷淡:“没有这回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再记得这个人了。”
郭夫人望着她道:“娘娘,你未出嫁之前我们之间感情十分的要好,我记得那时候,你曾经说过非襄阳侯不嫁,这么多年来难道你已经忘掉了这誓言?而且我听说那襄阳侯日子已经不久了,若是娘娘想要去看望他,我可以想法子为你安排呀!”
郭惠妃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说,她深深地望着她,眼中多了一丝绝望,口中语气却越发的寒冷:“大**!我在深宫多年,又受到皇帝的恩宠,那些事情,该忘的我都已经忘掉了!不管他是病也好,是死也好,跟我都再无瓜葛,你不用拿这些话来试探我!”
郭夫人神色大变道:“我从未有试探你的意思,只是不忍心见你愁锁双眉,如果我今天说的话有什么让你误会,我向你赔罪就是。”
郭惠妃哪里不知道郭夫人的好意,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已经绝对不能再回头了,既然相见也只是更加的绝望,不如不见的好,就如同当年她入宫时所说:此生无缘,来世再聚。所以她只是冷冷地道:“我累了,大**请回吧,更深露重,你多保重。”
说着,径自转身离去。
郭夫人望着她的背影,双目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没有想到平日里和自己感情十分要好的郭惠妃,竟然也有如此阴冷漠然的一面,自己原本是一番好意,却受到这样的一番回绝,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她左思右想,越发觉得此事十分的奇怪,就连今天郭惠妃的态度,都让她觉得不可理解,她一边漫步,一边在花园里走着。就在此时,她看见李未央迎了上来:“母亲,怎么这么晚都没有休息?”
郭夫人看到李未央,不禁笑道:“都说你有晚上出来散步的习惯,现在看来还果真是如此。”
李未央微微一笑,还不是元烈那个家伙,若不是他喜欢半夜三更翻墙头,我何必还要费这番心思为他遮掩。只不过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口中却是淡淡道:“这月色如此美,女儿不过是出来欣赏罢了,母亲又是从何处来呢?”
郭夫人笑道:“我刚刚是从惠妃娘娘那儿来的,见她心情不好,就说了几句话。”
李未央闻言收住笑容,慢慢地道:“说到这里,嘉儿倒是有一丝不解,不知母亲可愿意为我解惑?”
郭夫人看了李未央一眼,不由道:“嘉儿有什么奇怪的吗?”
李未央挥退了两人身边的婢女,亲热地挽着郭夫人的手臂道:“母亲,我今日见那襄阳侯的义子出言不逊,便对他多注意了三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年襄阳侯和父亲是师出同门,曾拜倒在同一位老师的门下,此事可是真的吗?”
郭夫人的面上掠过一丝惊讶,没想到李未央突然提起这个,便点头道:“是啊,那襄阳侯说起来还是你父亲的师弟呢,他们同窗读书习武,感情十分的要好。”
李未央听到这里,笑容变得十分的和煦,在美丽的月光之下显得有一丝迷离:“既然如此,我到这里这么久,为何从未见到这襄阳侯呢?”
郭夫人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尴尬,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李未央的问题,不管她如何说,似乎都不可避免的涉及到郭惠妃,她想了想,慢慢地道:“那襄阳侯身子骨向来不好,所以一直卧病在床、闭门不出,你父亲偶尔也会去看望他,只不过这两年来,两家来往比较少,你没见过也不奇怪,就连那襄阳侯的义子,这两年来我也不过见过两,三回。”
李未央听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看得出来郭夫人是有所隐瞒的。事实上,从得知襄阳侯曾经是齐国公的师弟开始,她的心中就隐约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纵然她不喜欢看那些才子佳人的小说,也能够想象的出来,那郭惠妃和襄阳侯无非是青年男女,情投意合,到了十分要好的地步,宫中却出了一张圣旨,打散了一对爱侣。
这么多年来,襄阳侯与齐国公府疏远了来往,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掩饰当年的这段感情吧,李未央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丝笑容,若只是互有好感,郭夫人又何必这么避讳呢?恐怕,郭惠妃和那襄阳侯之间的感情已经深到了难以分离的地步吧,只有这样,襄阳侯终身不娶才似乎找到了理由,就连那襄阳侯义子游庆丰对郭惠妃的恨意也完全可以解释了。想到这里,李未央不再纠缠此事,只是柔声道:“天色已晚,母亲还是早些歇息吧,我送您回去。”
郭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臂,欣慰地道:“好。”
李未央送了郭夫人之后,回到自己的院落。
赵月低声地道:“小姐,旭王传来消息来说,那游庆丰曾经暗中和清平侯夫人接洽过。”
李未央闻言,顿住手中的茶盏,美目之中闪过一丝冷光:“你说什么?”
赵月低声地又重复了一遍,李未央的神色慢慢变得冷冽起来,她喃喃地道:“清平侯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找到游庆丰呢?难道他们想联合起来对付郭家?”
赵月见她轻易的将此事串联在了一起,不禁低声道:“可是清平侯夫人那般嚣张跋扈,应当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法子来对付郭家。”
李未央冷笑一声道:“你错了,那一日清平侯夫人在我面前所做出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的狡猾,让我以为她是鲁莽之辈,对她丧失了警惕,果然,她和**等人都是一丘之貉,满肚子坏水。”
赵月叹了一口气道:“奴婢总觉得此事实在难以解决,若是郭惠妃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清平侯夫人的手上,真是不堪设想!”
李未央想到这里,低声地笑了笑道:“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秘密,元烈不是说,他能将别人的秘密和短处揪出来吗?他的那些秘密力量也该派上用场了,你让他去查一查清平侯夫人这些年来,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若是拿不到证据,流言蜚语也好。”
李未央早就知道,元烈培训了个特殊的部队,其中有很多人擅长侦查,并且对于大街小巷的那些传闻和各家夫人小姐的隐私,都了若指掌。若在江湖之上,这些人就是百晓生了,既然如此,不妨到市井之中找到清平侯夫人的隐私汇集起来,或者很快能派得上用场。
赵月闻言,面上掠过一丝喜色:“是,奴婢这就去办。”
第三天的下午,郭惠妃主动邀约了李未央一起饮茶。李未央收拾一番,按时辰来到郭惠妃居住的小楼。郭惠妃抬起头看了李未央一眼,对方身上的颜色十分素净,更加衬得李未央十分清丽,再加上那一份淡淡的却不可忽视的雍容气度,的确不是寻常的名门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