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右军三千骑整整齐齐列阵完毕,杨峻立马阵前。
“杨某受国家俸禄,奉圣命出征,今大敌当前,主帅不明下落,杨某决不当逃阵的军将!诸位随某家大战柘皋,破敌万余,所向无敌,如今敢随杨某斩贼子救殿帅否!”
“敢!”
三千骑齐声应道。柘皋之战中,杨峻率部踏阵,一柄铁枪固然所向无敌,右军骑兵在七宝山下砍木头练就的功夫也大派用场,柳子之败后造成的畏战情绪一扫而空,对杨峻的信任也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杨某在临安已经告诉过诸位,有死杨再兴,无逃杨再兴!贼军便在濠州,此正男儿报国时,诸军且随杨某进退,杀贼报国!”
“追随都统,杀贼报国!追随都统,杀贼报国!”
蒙冲、凌雪峰、蔡晋三将站在阵前,热血上涌,这才真正意识到什么是“大宋枪神”!
殿前司中军、左军,甚至右军的步卒都有逃遁者,但右军精骑三千却无一逃遁,甚至其他诸军中也有三成骑兵留下,愿随杨峻征战。寨中大乱初定后,刘锜麾下固然有两万余步军,杨峻麾下居然也有近五千骑待命。
“国难见忠臣!”刘锜愤愤然,随后拱手道:“杨都统一身都是胆,刘锜自今日起,不敢以尉帅自居,一切军务,还望杨兄赐教!”
杨峻道:“兀术转眼就到,刘太尉还调这些个虚文!既然如此,杨某且领骑军,兀术到时,自有杨某出战,守寨之事,却在太尉肩上,如何?”
“杨兄所言者是矣!刘锜夫复何言!诸军听令:加固寨栅,安排弩箭,准备迎敌!”刘锜也不客气,立即指挥步军,加固寨栅,倒好在张俊所部未将一件守城器械带走,若军心可用,这些器械也足够了,且远比金军完备,只是粮草只带了十天的份量,虽然张俊部溃散时留下了些,也不算太多。
杨峻却在寨中平地上,将多出来的两千骑编入右军骑兵中,归三位统制使节制,自己跃马提枪,站在阵前,专待敌骑到来!
可是平白等了半日,诸骑都已经上下马多次,居然未见大队金兵到来,营门处只见大旗飘扬,其余连人影也看不到一个!
入暮之后,终于有少量的溃军返回,而追杀的小队金骑看到数万人的大寨,也不敢贸然接近,这一夜居然过得极为平安!
天明时,斥候于路不绝,往返濠州与黄连之间。
“禀太尉、都统!兀术在濠州集结大军,不下十万,骑军约三万余,今日将到黄连!”第三批斥候是早间寅时出营的,回报时尚不到午时,寨中诸军早已经严阵以待。
“杨兄如何看?”帐中余人散去,只得刘锜与杨峻二人。
“昔日刘太尉于顺昌城中,以三万步军抗兀术十万精锐之师,尚获完胜,杨某有何惧哉!”杨峻慷慨言道。
刘锜却直摇头。
“杨兄有所不知,去年六月顺昌之战,一则是兀术轻敌,不以为备,二则是刘锜用计,先于河流水草间下毒,致兀术骑军大半不可用,三则八字军多为积年善战之士,悍不畏死,又遇大雨,十步以外难辩人影,入夜之后决战,兀术大军举足维艰,方为刘某所乘!兀术大军岂易与哉!此间无城池之坚,无粮草之备,若兀术上来便攻,还算大吉,若老贼用心,不来攻寨,困上半个月,军粮尽矣,如何是贼军对手!”
杨峻默然。
这些方面他的确不如刘锜想得周到,战场上的无敌战将,只要手中枪利就成了,可是无敌统帅则不然,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未虑胜,先虑败,才能做到算无遗策,这黄连寨看上去还可一守,却远不如当初的顺昌城!
“杨某受教了!既然如此,请太尉率大军出营南下,杨某自率骑军断后,以防贼子追杀!”
当下计较已定,除了栅上弩兵一时不得便撤,营中慌乱,皆在准备南归,却不料一个时辰后,未得兀术大军消息,后方竟传来大军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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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太尉!岳家军五万精兵到此,请太尉定夺!”
斥候返报这个消息时,满面红光,刘锜与杨峻也是大喜过望:有岳家军到此,加上寨中近三万人马,据寨而守,以逸待劳,当可一战而定,还撤什么撤!营中一时间军心大定,再没有此前的惶惧不安,否则要说以不到三万守军对付十余万金兵,一点都不怕那是假的。
果然,未时一刻,岳家军踏白、胜捷二军骑兵主力就抵达了黄连,董先、赵秉渊二将入得营来,便要向杨都统行礼,老杨一个大巴掌拍过去:“跟老子玩这些虚礼!”二将这才释然,与杨峻拍肩搭背,笑作一团。不过见到刘锜,二将还是恭恭敬敬地拱手为礼:“见过太尉!岳帅命我等先驱赴此,以防意外!”
刘锜心怀大畅,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礼节,当即安排布置防守事宜,而董、赵二军则归杨峻节制,毕竟那都是用于破阵的骑军!
申时未到,岳家军全力赶到,岳飞毫不客气地就接过全军指挥大权,毕竟他率的一万五千骑兵、三万五千步军已经是此战的主力,刘锜虽然与岳飞相见甚欢,却随即明确身份,由岳飞节制三军。
先后不到两刻之差,兀术大军也抵达两里之外,开始布阵。
“相公!我军该出营列阵,还是据栅而守?”刘锜现在可以放下包袱,听岳飞指挥了。
“刘太尉所部,与后护军步军,据栅而守,云儿与杨都统率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