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锋于城外翻身下马,在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翻出夜行劲装换上,紧了紧袖子,系好靴带。
瘦削的突厥杀手朝城墙高处射出勾索,灰鹘般轻飘飘闪身而上。
拓跋锋背后仅背着一把木剑,除此之外,别无利器。
“徐正使……”
一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云起手腕一抖,松了朱高炽。
呼延柯带着数名侍卫走进牢内,靴子踏在地面的声音沉闷而抑郁。云起不发一言,躺回稻草上。
“皇上有何事吩咐,要劳动呼延正使亲自过来?”
呼延柯一笑道:“皇上那日回来后便抱恙在床,恐怕无暇来探你这佞宠了。”
云起点了点头,道:“风寒?”
朱允炆心神受到极大震荡,清明那日又在山顶吹了风,淋了雨,说不得是会大病一场,云起叹了口气,又道:“病得如何?”
呼延柯静静看着云起,事实上朱允炆发烧昏迷之时,口中喃喃说的胡话,俱是喊的云起的名字。
云起忽道:“你也是突厥人?”
呼延柯怒道:“你现是阶下囚,还当自己是锦衣卫不成?!”
午门卫素来被锦衣卫压着一头,如今徐云起被收押,呼延柯好容易才抽得闲暇,备好绳索前来折磨一番,不料云起隐隐有股威慑,数句话中,竟是又占据了主动权。
云起想了想,道:“你该是洪武二十五年,京师拔武选侍那会儿进的午门卫……”
呼延柯冷笑道:“你倒是记得清楚。把他拖出来捆上!”
云起眉目间俱是笑意,道:“当年蒋师、颖国公傅友德坐在台下,我与拓跋锋便在一旁侍立着……你连战连胜,胜足十二场……”
呼延柯开了牢门,数名侍卫涌入,二人锁手,二人绊脚,将云起拖出牢门外,按在诏狱审刑间的一根铜柱上。
云起赤着脚,全身只穿一条薄薄的短裤,两手被吊得高过双肩,朝后捆在铜柱上,云起心知挣也无用,索性不再挣扎,只任凭侍卫们施为,冷冷笑道:“傅友德说:此子武术卓绝,堪任大用,不如收入锦衣卫……”
“……蒋师说:武术再高,不过也是一只野狗,来日若令其执掌廷杖,治得了谁?背后无人撑腰,只恐走出宫半步,便要遭乱棒打死,不成!”
呼延柯怒吼道:“闭嘴!”
说毕狠狠给了云起一耳光,打得云起嘴角溢血,云起丝毫不惧,抬眼笑着面对呼延柯,道:“本来咱俩还是同僚……可惜你早就输在了出身上。想当锦衣卫?做梦。”
呼延柯刹那间兴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吼道:“你也配说出身,你不过是个婊子养的!”
说着又给了云起一耳光,云起被打得侧过头去,露出一抹嘲讽的讥笑。
呼延柯道:“给我捆紧了!”
云起大笑道:“呼延柯,你心里只怕还是很想进那大宅院里的罢。你以为皇上撤了我,你就是第二个徐云起?只要讨好满足了皇上,你便是锦衣卫的头头?我告诉你,当锦衣卫,不仅是忠心便够……等你当上了,你便知道……皇上还会让你……”
呼延柯登时语塞,云起那话正中他心思,呼延柯气得发抖,吩咐道:“把他嘴巴堵上。”
那时间便有侍卫入牢寻了云起挂在墙上的单衣来,揉成一团塞进他嘴里,云起无法再吭声,目中现出一丝狡黠的神色。
呼延柯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喘息片刻后又狠狠将云起嘴里布团取下,一手卡着云起下巴,凑近前道:“让我什么?”
拓跋锋伏于屋檐上,灵巧地一个翻身,单足踏于宫墙高处,瓦片发出轻响。
“什么人!”
当即有侍卫抬头,拓跋锋已潜到其身后,木剑抖了个圆,侍卫眼前一黑,脖颈经脉遭到轻击,身子软软垂倒。
拓跋锋矮身蹲在锦衣卫大院旁的高墙上,目光依次扫视众房,侍卫们房中亮着灯,唯有云起房里是黑的。
睡了?拓跋锋捡起一块小石头弹出,破了窗纸,飞进房内。
不听人声,拓跋锋转身朝庆延殿掠去。
云起略斜着头,挑衅地看着呼延柯,薄唇紧抿,英俊的脸上被牢中火把染上了一层黯淡的光。
呼延柯倏然竟是有俯前去亲吻的冲动。
堪堪抑制住后,呼延柯将云起狠狠朝后一推,云起后脑撞在铜柱上,登时两眼发黑。
“给我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