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这时,他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太平绅士的委任状还没有到手呢。不过他相信,这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那份荣誉肯定是属于他的!
洗漱完毕,林若翰精神抖擞地下了楼,走进餐厅。当他一眼看到倚阑和易先生,突然意识到昨晚的话说得太多了,心中便懊悔不及。
“Dad,你今天还到骆克先生那里去吗?”倚阑问。
“这些事情……”他沉着脸,看了女儿一眼,“你就不要管了!”
倚阑就低下头,三个人默默地吃早餐。
阿宽匆匆走进了餐厅。
“阿宽,什么事?”林若翰问他。
“锦田的邓先生派人来了……”阿宽说。
林若翰一愣,易君恕和倚阑也停住了刀叉,朝阿宽抬起头来。
“他说是……”阿宽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说是要见易先生。”
“噢!”易君恕倏地站起身来。这些日子,邓伯雄几乎时时都在他的思念之中,而突然那边来了人,却又出乎他的意料。“翰翁,倚阑小姐,你们慢慢用餐,我去看看!”
他走出餐厅,一眼就看见龙仔站在客厅里等着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龙仔,你来了!”易君恕亲切地跟他打招呼。
“易先生,”龙仔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弯腰就要打千儿,“龙仔给你请安!”
“不必了,”易君恕拦住他说,“你赶了那么远的路,恐怕很累了,快坐下歇歇吧!”
“谢谢先生,”龙仔说,却并没有坐,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呈上来,“这是我家少爷给先生的。”
“啊,伯雄有信来?”易君恕急忙接过来,匆匆撕开封口,双手微微颤抖,好似接到了盼望已久的家书。
这封信极其简短,只有一页“八行”信笺,上面写道:君恕吾兄大鉴:冬至一别,匆匆两月,如隔三秋。己亥新正,未能造寓拜贺,盖因山野之人不登大雅之堂也,敬希鉴谅。蒙兄垂赠大作《忆秦娥》,击节拜读再三,感慨系之,思念之情尤甚。今上元在即,敬请吾兄光临寒舍,共度良宵。如蒙不弃,则幸甚!
弟 冠英顿首光绪二十四年正月十二日
展读这封来信,易君恕激动不已。他想念邓伯雄,邓伯雄也在想念他,“如隔三秋”一语,其意拳拳,盛情邀请他去锦田共度元宵佳节,对于他那颗苦闷寂寞的心更是莫大安慰!他同时也注意到,这封信里只字未提翰园主人林若翰,哪怕“代为问候”之类的客套也不肯写上一句,而“山野之人不登大雅之堂”则明显地含有反讽之意,邓伯雄的耿介倔强跃然纸上。
“谢谢你家少爷的邀请,”他对龙仔说,心里已经决定,无论翰翁赞成不赞成,他也非去不可了,“我准备一下,正月十五之前一定到府上拜望。”
“先生,少爷要我今天就把先生接去,”龙仔说,“轿子等在外面呢!”
“噢?今天才是正月十二嘛,离元宵节还有三天……”
“先生,我们乡下的规矩,元宵节从正月十二‘开灯’,要到十七才‘完灯’。今天就在祠堂里祭太公、吃盆菜、饮丁酒……”
“这‘吃盆菜’、‘饮丁酒’是什么意思?”易君恕没有听明白,毕竟粤地风俗与京师有所不同。
“我们那里过节才吃盆菜啦,阖族男女老少都聚集在祠堂里,百盆、千盆也不止,”龙仔眉飞色舞地说,“凡是本族去年新添男丁的人家,都要在祠堂里点一盏灯,把细路仔的名字落上族谱,日后就可以分地建丁屋了!去年冬天我家少爷新添了小少爷,欢喜得不得了,所以特地请先生去饮了酒啊!”
“原来如此!我还不知道伯雄喜得贵子,更应当前往道贺!”易君恕说,迫不及待地就要动身,当然,这还要向翰翁打个招呼……
他转过身来,正要到餐厅去见翰翁,这时,林若翰和倚阑已经用完早餐,从餐厅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