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张将军早去早回,今晚吴起要为张将军设宴洗尘。”
张丑笑着:“洗尘不敢,不过你坐上了这堂堂一国之上卿,这杯喜酒我是一定要吃的!”转对四位女子,“尔等女流,大庭广众之下不宜抛头露面,等房舍收拾停妥,可先去房里歇息。”
四女子两手侧握双膝微曲:“是。”
张丑和他的四个随行来到十字街口,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张丑先自离去,四个随行两个走向西街,两个走向北街。
走到北街上的两个随行,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拉开距离佯做不识。前面走的随行拦住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男子,神密兮兮地压低声音道:
“在下听说了一件事,想问问大哥知道不。”
男子打量打量他:“什么事?”
随行:“在下听说吴上卿暗里通齐,接受了齐国好多贿赂,大哥听说了没有?”
“吴上卿接受齐国贿赂?”男子又惊又惑,“不会吧!吴上卿领兵打败了齐国,他怎么会接受齐国贿赂呢?准是什么人造出来的谣言,不能听信!”
随行:“小声点儿,小声点儿。在下也是这么想的,可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还说有人亲眼看见了。”
男子:“亲眼看见?看见了什么?”
随行:“说是亲眼看见齐国使臣把几大箱黄金还有四个美女送进了吴上卿的府里。”
另一个随行凑过来,先是装出一副畏怯地样子四下望望,然后压低声音:“二位是不是在说吴上卿通齐受贿赂的事?在下也听说了。”
过往的行人不知道他们神密兮兮地在嘀咕什么,好奇地围上来侧着耳朵听。
男子半信半疑:“吴上卿会做出这样的事?”
随行:“要是都这么说,恐怕就不会是假的了吧?”
“要在下说,恐怕假不了。”另一个随行道,“这种事儿谁能编得出,再说,哪个也不敢在上卿头上胡编乱造呀?”
随行:“说的是呢,真想不到吴上卿会做出这样的事。”
一个男子生气地:“我还以为他是个好官,敢情他在暗下里干这种里通外国的勾当,真是人心隔肚皮!”
众人散去,一传俩,俩传仨,犹如一潭静水突然抛进一块石头,顷刻间吴起收受贿赂暗通齐国的谣言传遍大街小巷,吴起再不是鲁民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而是成了一个居心叵测里通敌国的叛逆。
就在四个随行在街上散布吴起通齐受贿的谣言的时候,张丑一路打听来到王杲的府上。张丑暗里拜会曹颉和王杲,也是他预先就已经想好了的,他非常清楚,吴起背君收受贿赂,按罪不当处死,只能革去官职,如果吴起不死,日后事情传出去,吴起决不会放过他,这是他最怕的后患。他和曹颉、王杲同窗几年,虽然彼此之间都没有多少好感,王杲、曹颉讨厌张丑油嘴滑舌,张丑厌恶王杲势力、曹颉恃才傲物,但张丑知道王杲紧跟着曹颉跑,知道曹颉忌贤妒才的品性,他断定曹颉绝不会甘居吴起之下,他要借助他二人在鲁侯面前添油加醋摇唇鼓舌,说动鲁侯,把吴起杀掉。
王杲听完张丑说明来意,喜出望外,让张丑立马随他一起往新军大营见曹颉,张丑忙道:“使不得,使不得,王兄有所不知,那新军中的许多将士是见过在下的,如若被认出,准定生疑坏事,还是王兄独往为妙,在下已与随行约好酉时城外会齐,然后星夜返国,现已时过酉初,在下告辞了!”
张丑一走,王杲立刻打马往奔新军大营。
已是掌灯时分,仍不见张丑回来,客厅已经摆好酒肴,韩车、子非、霍正、尚开、石固五个陪客也早就入了座,可客人不到,酒宴不能开,大家只能干巴巴的坐等。
霍正道:“我说吴兄,你这位朋友迟迟不归,总不能让我几个就这么干巴巴地傻等吧,他不是带来四个妙龄齐女么,何不唤上来歌舞一曲,咱也见识见识齐女歌舞的风味儿!”
大家都等的心烦,齐声说“好”。
在吴府,吴起宴待宾客从来不让下人等,只要到了用饭时间下人便用,用完饭该做什么做什么,此时张丑带来的四个女子同府上的下人们已经一起用完,吴起便让吴福将其唤来,大家边看齐女歌舞,边等张丑。这四个齐国女子的确非比一般,不仅雪肤花貌,天香国色,而且舞姿飘然欲仙,歌喉珠圆玉润,比之鲁侯赏赐的四个女伎还要高出一截,大家的思想顿时都被吸引到欣赏齐女歌舞上来。只有吴起,他对张丑迟迟不回放心不下,后来他想,也许张丑找曹颉、王杲去了,三个人在曾夫子学馆读书的时候虽说不甚融洽,毕竟是同窗,如今异国为官,难得一见,张丑捐弃前嫌登门造访也是情理之事,想到这里,也便宽下心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时的张丑早已带着他的随行离开了曲阜,曹颉和王杲正在大放厥词向鲁元公奏报他吴起心怀不轨受贿通敌。
鲁元公听了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立命召来病中的公仪休。
公仪休一听吴起收受齐国贿赂,断定必是有人造谣中伤,一双犀利地目光射向曹颉、王杲:
“此事二位大夫何处得知?”
王杲:“吴起收受齐国黄金美女,已是风雨满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卑职不敢妄言。”
“行啦!”鲁元公猛地一拍桌案:“立马捉拿吴起来见寡人!”
“主公且慢。”公仪休的目光仍然射向曹颉和王杲,“道路传言,二位大夫岂可轻信?”
王杲:“最初卑职本也不信,卑职令敝府奴仆往吴府走了一趟,亲眼看到在吴府客厅里有齐国行贿于吴起的两只加封木箱和四位齐国妙龄女子,故而卑职相信,吴起收受齐国贿赂并非只是道路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