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他差事办好了,百姓会记着他,将来建元帝真想废黜太子,也要考虑民声,倘若建元帝从未打算废黜太子,那太子登基之后,会马上得到黎民百姓的爱戴。
阿渔想,朝堂上建元帝与太子的谩骂叫嚣又是父子合演的一出好戏吧,演给姑母与父亲看,让他们误会建元帝是多么的厌恶太子,厌恶到让太子去灾区一待数月。
阿渔以给父亲送汤为名,去了父亲的书房。
“爹爹,这事您怎么看?”
阿渔小声问。
曹廷安瞪了女儿一眼,念在女儿有孕在身,声音还算温柔:“你只管好好养胎,外面的事与你无关。”
阿渔撇嘴,灰溜溜告退了。
女儿走了,曹廷安这才叫来长子,冷声问:“都安排好了?”
曹炼颔首。
曹廷安严肃问:“人可靠谱?”
曹炼沉声道:“谨慎起见,只安排了一个死士,那边死他也死,那边活,他也会死。”
曹廷安冷笑。
烛火摇曳,父子俩同时看向了舆图上陕南一带,那里黄河蜿蜒,卧龙,正适合储君长眠。
半个月后。
黄河堤坝。
太子一身粗布衣裳,率领当地官员亲自过来督查黄河两岸堤坝修筑。
太子前来赈灾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灾民们领了救命的粮食银两,无不歌颂太子之德,太子所到之处,灾民们也趋之若鹜,口口声声念着太子的好。每当这个时候,太子都会深入灾民之中,慰问他们这两日过得如何。
“殿下,您今日是要巡视堤坝吗?”
一个身材瘦削目光却炯炯的年轻灾民突然问道。
太子看他一眼,道:“正是。”
年轻灾民眼里突然涌出泪水,扑通跪在地上道:“殿下,草民不识字,空有一身力气,恳求殿下安排我去堤坝上做工,草民不要工钱,只要每日管顿饭就够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灾民也纷纷跪了下来,希望能捞到一份差事。
但堤坝修筑危险,并不是单单有力气就行。
太子亲自主持了一场简单的考核,然后当场点了几个深谙水性的男灾民加入筑堤队伍,其中就包括最先开口的那个年轻灾民。
年轻灾民高兴极了,兴奋地跟在太子身后前往堤坝走去。
太子要与百姓同舟共济,这时护卫们自然不便离他太近,就在太子走到堤坝前意图眺望河景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悲愤怒吼:“昏君贪官害我一家,我要你替他们偿命!”
太子大惊,察觉身后有疾风扑来,他本能地朝一侧闪避,然而还是迟了一步,后腰一股大力,太子身体失衡,断线的风筝般朝河面扑了下去!
岸边的官员、工人、灾民们在听到怒吼时同时看了过来,只见两道身影相继坠入河面,转眼就被浑黄的滔滔水浪卷走,连个扑腾的人影都无处寻觅。
百姓们尚未反应过来,岸边的一群官员腿一软,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
太子啊,他们的太子被河水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