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贺听过自己的夫人卫少儿讲过卫青、卫子夫和张骞的事,但此刻他只能相劝卫青。“大将军,人死了,痛苦也就没了。你还是自己珍重吧!”
卫青拉起一块白色的单子,慢慢地给张骞盖上,口中喃喃地说:“兄弟,你先走吧,卫青也要随你而去的!”
(五)
久已闲置的未央宫,钟鼓齐鸣,人声鼎沸。
除了正在给张骞治丧的卫青、公孙贺和霍光三人之外,只有张汤一个人没能上朝。群集于此的大臣,看了看文臣武臣内臣外臣都没了头领,只有一个隐居了的东方朔站在皇上身边,个个都是提心吊胆地站着。他们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了!
三声万岁叫毕,大臣们全都肃立四周,没人胆敢斜视一下。
武帝面色铁青,杀气外溢。
东方朔站得离武帝最近,他示意朱买臣快念奏折。
朱买臣终于等到了向往已久的时刻,他跨前一步,慷慨陈辞:“皇上,经臣朱买臣、王朝、边通三位长史一一核实,御史大夫兼廷尉张汤,残害忠良,滥用酷刑,残杀无辜,结党弄权,私养佞臣,贪赃枉法。其恶之大,虽田鼢主父偃,无法望及项背。扬东海之波,难以洗其斑斑劣迹;罄南山之竹,无以书其昭昭罪恶。更有甚者,张汤与罪臣李蔡之子李更,贪治河之款以建私宅,侵先皇陵寝之地以腴其宅……。”
武帝拍案而起:“不用念啦!赵禹何在?”
赵禹的心中带着几分恐惧,也带着几分希冀,急忙走上前来:“臣赵禹听旨。”
武帝怒不可遏地叫道:“赵禹,朕命你现在就到张汤家中,传朕旨意,限其接旨三刻之内,自行裁决!”
赵禹有点哆嗦:“臣遵旨。”他答应完后,转身便去,但他的步子七歪八扭,有些跟不上线。
武帝又喝道:“三位长史!”
朱买臣与王朝边通齐齐跪下:“臣等在。”
武帝还是有点不太放心:“你们说张汤有六条死罪,可最后一条贪赃枉法,你们有证据么?”
朱买臣早以准备好了,此时立即应道:“皇上,李蔡和其子李更,均已死无对证。但李更的画押还在,他招认以次等草包充当救灾物资,以及侵占先皇寝陵之事,原是张汤与那吴陪龙的主意!另外,与张汤沆瀣一气者,有义纵、主父偃等人。义纵死时,南阳宁成的家财,几乎全据己有;主父偃更是家拥黄金数十万两啊!还有,主父偃有遗书在此,向臣等控告张汤贪财无数。臣又查得,近日孝文皇帝陵前的祭奠之钱,为一个叫田信的商人派人所盗,而那田信,原是田鼢家的旧臣,又是张汤的亲信。据他所供,廷尉府每月所购之物,多达十万之钱,张汤全让田信一人办理,其中大部分物品,直接送达张汤家中!”
武帝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盛怒地叫道:“简直是无法无天!田信何在?”
朱买臣说:“皇上,臣已将田信押在庭外。”
武帝一拍案子:“押他进来!”
一个獐头鼠目,很似田鼢的人,被押了进来。
武帝亲自审道:“田信,张汤每月费钱十万,要你为他购物,此事真否?”
田信早被打得遍体鳞伤,再加上身戴重枷,说话时结结巴巴:“皇……皇上!小人都是按张大人的旨意办……办差啊!”
武帝:“你办的是什么差?!”
“皇……皇上!小人按张大人的旨意,多多采……采购张大人喜……喜爱之物……”
武帝早不耐烦了,大叫一声:“将他拉下去,砍了!”
两名大力侍卫,将其驾出。田信早已不能自己站立,硬被拖了出去。
武帝手持御用镇尺,怒击御案,拍得震天价响:“张汤身为廷尉二十余年,朕念其忠,还让他兼任御史。现在连他也贪赃枉法,朕还敢相信谁呢?东方朔!朕命你速带公孙敖和五十名大内侍卫,到张汤家中,查明其是否已经自裁;然后将其家产多少,清查清楚,速速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