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端坐正中,白发皤皤的古稀老妇,正是名倾武林的“天山派”长老铁姥姥。
那位少妇,却是华一杰的妻室,号称“铁面红线”的梅云。
立于一旁,唇留短髭的中年人,正是武林中极负盛名,与“天山派”甚具渊源的“玉杵翻天”万月樵。
濮阳维缓步向前,气度雍容的向各人环视了一眼,朗声道:“未知铁老前辈相召在下,有何教益?”他因为座中各人,无论武功、名声,都较自己差得太远,而且又恁般无礼,自己到来,各人连一声最简单的招呼也不打一个。
是而心中亦自有气,举止之间,自然的流露出一股傲然之态来。
他这时一开口,“绿娘子”方婉已怯怯的低下头来,用手抚弄着一条丝绢。
铁姥姥冷冷一哼,说道:“濮阳大侠,凭尊驾在江湖上的威望,老身本来斗胆也不敢相扰……”她回头看了方婉一眼。又说道:“但是,目前老身却有一事请教,濮阳大侠就再是人中龙凤,我家婉儿也未见得配不上你……”
铁姥姥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不由使濮阳维大感意外,啼笑皆非。
但是室中各人却绝未露出一丝笑意,依旧冷冷的瞧着濮阳维。
濮阳维纵有一身超凡绝世的武功,但这时也是手足无措。他可说从未经历过这种尴尬的场面,一时讷讷不能作答。
铁姥姥面孔一板,微带怒意的道:“老实告诉阁下,婉儿是老身的命根子,只要她有了个三长两短,不论濮阳大侠你的威望如何?老身也要拚了这条老命,与你一争长短!”
濮阳维正自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光掠处,那娇柔痴情的方婉,已倒在铁姥姥的怀中,幽幽的抽泣起来。若是在平时,有人敢在濮阳维面前说这种话,恐怕不劳他亲自动手,这人就早已尸横就地了。但是,目前的场合,到底不是能以武力来解决的啊!
他极为窘迫的道:“铁……铁老前辈,此言不知所指何事?”
铁姥姥怒不可遏地道:“濮阳大侠,凭尊驾的武林威望,老身万万承当不起这前辈二字。”
她那张若婴儿的红润面孔,涨得更见紫红。
铁姥姥强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续道:“濮阳大侠,凡事皆有个理字,不论我家婉儿如何开罪你,你也不该将她冷落,害得她孤身流落江湖,险些跳入江中自尽!若不是遇着‘玉杵翻天’万贤侄,老身这孙女儿,如今还有命在么?”
濮阳维这才算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端倪。
他万万想不到“绿娘子”方婉,竟是如此痴心,在伤痛失望之下,竟尔自寻死路。
濮阳维心中猛然一跳,极为怜惜的瞧着方婉。讷讷的说道:“方姑娘,你……怎的如此想不开?在下并未开罪于你……?”
方婉娇躯一扭,又轻声在铁姥姥怀中低泣起来。铁姥姥叹息一声,便扼要的将经过情形说出。原来,“冷云帮”开坛誓盟的那天,因为濮阳维并未将帮中任何职位分给“绿娘子”
方婉。方婉遂以为自己心上人瞧不起自己,也就是说,根本不愿自己留在淮阳山回雁山庄。
她独自一人愈想愈气,愈气愈悲,便实时溜出“冷云帮”厅外,怆然下山而去。
但是,“绿娘子”方婉虽然是负气而出,她心扉的深处,却仍然苦苦的思恋着濮阳维。
她爱他爱得已到了为君痴狂的地步。
然而她心中,却又忿恨濮阳维当日之举。
她在各地飘荡了数日之后,只觉得人生在世索然无味,失去了爱的日子,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呢?方婉凄苦之余,情感一时排解不开,竟贸然投入一条急流之中,意图了结这苦涩的人生。正在生死一发之际,恰被路过一旁的“玉杵翻天”万月樵发现。他急急跳入水中,将方婉救起。
这“玉杵翻天”万月樵,武功极为深宏,又与“天山派”掌门大弟子“独鹤”华一杰,为生死挚交。他一见投水自尽之人,竟然是“天山派”最为美艳的“绿娘子”方婉。
万月樵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施以急救,并托了他一的位好友“千里追云”司马平,急赴遥遥千里之外的天山去报讯。
铁姥姥闻悉之下,不由惊急交加,匆匆带了“天山派”二代弟子三人,连夜赶至“玉杵翻天”居处。铁姥姥一见心爱的孙女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她又详细的询问了一切经过情形。
铁姥姥本人乃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虽知“冷云帮”在武林中,乃是最为难惹的帮会,亦不顾“绿娘子”方婉苦苦相谏,坚持欲至淮阳山落月峰,向濮阳维大兴问罪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