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克诚打开地图,对刘震和洪学智等人说道:“我们不能在山海关一带同敌纠缠,当务之急是迅速出关,进入东北。”刘震、洪学智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发电向中央请示!”黄克诚把手挥了一下,说道。于是,黄克诚向中央军委发电,建议自己率所部由山海关以西绕道经冷口出关进入东北。
中央军委同意了黄克诚的意见,并命他们迅速向锦州集中。11月11日,黄克诚接东北局电报,命令三师直逼山海关,配合杨国夫师歼灭进攻之敌。
隔了一天,新四军三师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又接到东北局电令,要黄克诚暂勿向锦州、义县前进,而改向义院口、驻操营前进,并要黄克诚统一指挥新四军第三师及山东梁兴初师,集结于抚宁地区,待机歼灭正向山海关西北之石门寨及抚宁延伸并构筑地堡工事的国民党军。
这接连而来的电报,使黄克诚很踌躇。
这时候,新四军第三师与山东梁兴初师全部集结于抚宁地区,还需要六天时间,而且部队极度疲劳,很难马上投入战斗。中央军委已命三师迅速向锦州靠拢,必有重要的决策。东北局却电令不要向锦州前进。到底怎样行动呢?
11月14日,黄克诚发电报给中央军委并转报东北局,说明了情况,请求指示。
当天,黄克诚收到了毛泽东以中央军委名义发来的电报,命令三师与梁兴初师分路平行前进,限24日到达锦州地区。第二天,毛泽东又电示东北局,以锦州为中心地区,为我全力集中作战之战略枢纽:彭林:十三日十九时电悉。顽十三军,五十二军,已在秦皇岛抚宁地区集中。
估计其后续尚有一个军,王少集中三个军,然后向山海关绥中之线攻击前进,目前山海关作战并非真面目战斗。我黄梁②两部四万二千,远道新到,官兵疲劳,地形不熟,目前开至义院口驻操营必无好仗可打,即便歼敌一部,不过战术胜利,而兵力暴露不得休整,势将陷于彼动。为避免此缺陷,谨慎使用主力,求于将来决战时,一战解决问题,应令李运昌、杨国夫两部坚守山海关、绥中线,节节抗击,消耗疲惫敌人,而令黄梁两部从冷口、界岭口分路隐蔽至锦州、锦西、兴城三角地区,处于年哉,体整部队,恢复疲劳,补充枪弹,熟悉地理民情,创造战场,演习夜战。俟敌进至绥中地区或兴城地区,业已疲劳消耗至相当程度,我则集中最大兵力,计黄克诚三万五千,梁兴初七千,杨国夫七千,李运昌、沙克,在盘山锦州至山海关一带者至少两万(新部队可以参战作为辅助兵力),共约七万人,于有利的时间地点,由林或罗亲自指挥,举行反攻,分作几次战斗,再次歼灭其二、三个师,最后全部歼灭三个军,即能从战略上解决问题。冀东已编咸两个野战旅,可调至山海关,绥中、兴城之线的西面山地隐蔽集结,于正面主力决战时,从侧面切断敌军后路。总之,从内线作战着眼,此种方针最为有利。你们是否同意,仍望考虑电复。
毛泽东11月15日这份电报,同时也发到了黄克诚的电台。
黄克诚仿佛又看到了指挥若定的毛主席在调动千军万马,同时也在调动敌人的部队,消灭敌人于弹指一挥之间。他马上发出命令:即刻出发!
部队经丰润、迁安,由冷口出关,又经青龙、建昌,于11月25日到达锦州附近的江家屯。
这样,黄克诚率新四军三师,日夜兼程,冒雨前进,克服重重困难,徒步行军,历时两个月,途经江苏、山东、河北、热河、辽宁五省,胜利完成了进军东北的任务。
黄克诚到达锦州江家屯地区以后,才知道情况并不像当初有些人想象的那样令人乐观。
苏联红军占领东北地区之后,因受到苏联与国民党政府签订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的约束,不准我军进入大城市,不准我军接收苏军缴获的日伪军用物资。不要说新武器,连旧武器也拿不到。
当时,土匪蜂起,也没有地方党组织和人民政权的支持,部队的给养相当困难。再加上部队指战员第一次遇到零下二三十度的寒冷气候条件,一时难以适应。
部队经过长途跋涉,体力消耗很大。部队刚刚到达锦州江家屯,就接到东北局电报,受命切断北宁线,阻止国民党军进入沈阳。
事实证明,如果不是在苏北预先作了准备,情况将不堪设想。黄克诚具有战略家的眼光,善于独立思考,他那过人的眼力由此可见一斑。
抗日战争胜利后,我军陆续调入东北的主力部队有十一万之众,而国民党军队主力从大后方调运到东北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样,暂时造成我军独占东北之势。
在进入东北之前,黄克诚就预见到东北是国民党军与我军的必争之地。
国民党蒋介石千方百计抢占东北,正在惜助美国的飞机、军舰,向东北调兵遣将,不允许我军在东北立足。在国民党的兵力和装备都远远优于我军的情况下,我军既不可能马上独占东北,也不可能迅速取得与国民党军队决战的胜利,因为我军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因此,黄克诚认为,我军必须首先在广大农村和部分中小城市,建立巩固的根据地,然后以根据地为依托,站稳脚跟,逐步发展壮大,作长期斗争准备。等到时机成熟后,再进行战略决战,消灭东北国民党军队主力,解放东北全境。果然,国民党军自恃有美国撑腰,气势汹汹地扑向东北。山海关失守。
国民党十三军和五十二军主力,凭借美式装备,长驱直入,向锦州疾进,大有不可一世之势。
黄克诚率新四军三师刚到锦州附近,就得到了敌军攻占锦州的消息。
天刚蒙蒙亮,还不到日出的时候。旷阔的天野里,只留下几颗星星闪耀着寂寞的光。
黄克诚屋里的油灯还在亮着。
“师长,东北局急电。”译电员向黄克诚报告。黄克诚接过电报,只见上面写着:黄:着你部迅速切断铁路交通,阻止敌人进入沈阳。
对于执行命令,黄克诚同其他许多指挥员不大一样,有时他毫不犹豫,有时却要讲讲“价钱”。而这“价钱”又常常是非讲不可的。
黄克诚拿着东北局发来的电报,思量再三。
情况很清楚:部队经过长途行军,极度疲劳,这是一;东北地区尽管军用物资很多,但苏联占领东北后与国民党政府订有条约,不准我军接收苏军缴获的日伪军事物资,部队得不到及时补充,这是二;东北地区土匪众多,人民群众对我军不了解,又听信国民党的欺骗宣传,部队给养解决不了,这是三;干部战士没有棉鞋棉帽,棉衣也只有薄薄的一套,而东北的气温已降到零下几十度,这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