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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第1页)

头角,驻兵二百,声称还要修筑炮台,在此驻守。至于占领以后如何管理?以何处为“界”?驻港英军是否有足够兵力长期占领?这种违约占领将会在国际上产生何等影响?事先并未经过周密思考,全然心中无数。当地人民一片反对之声,国际舆论哗然,英军骑虎难下,陷于去留两难的被动局面。索尔兹伯里对此极为恼火,担心此举会给外界造成英国“正在亲手肢解中国”的印象,为强大的竞争对手俄罗斯提供挑拨中、英关系的可乘之机,而且他也明明知道两广总督和粤省官员“均不曾以任何方式挑动或参与骚乱”,英国既已因拓界获得了巨大的收益,又占领了在中国主权范围内的九龙城,因此,首相出于外交考虑,主张将深圳归还中国,也不打算再“迫使中国付款”了。至于中国遗留在新租借地的税关,窦纳乐明知已经被卜力接收,一些房屋改作了警署,其余财产也充作他用,李鸿章再去拆卸是不可能的了,让卜力作价偿还更是想也别想,那么,李鸿章出的这个两相抵消、不了了之的办法也许是惟一可行的善后措施。但他不想过早地让李鸿章吃这颗定心丸,便避而不答,又问道:“那么,第二件呢?”

“这第二件……”李鸿章不是傻瓜,察言观色已经摸到了窦纳乐的底牌,心中窃喜“赔款”这一关可望顺利通过,便也不再追问,跳过去说下面的事情,“港督派兵占领九龙城,将敝国驻扎城内的官并、兵丁一并逐出,军械、号衣悉行褫夺,在城上竖起贵国国旗,将该城视为贵国辖地,至今已半年有余,尚未归还。请公使奏明贵国朝廷,早日解决为盼!”

“不,阁下,这是不可能的!”这一次,窦纳乐回答得毫不含糊,开口就顶了回去。他心里很清楚,在九龙城的问题上,索尔兹伯里首相和张伯伦大臣、卜力总督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占领九龙城就是首相下的命令,首相至今仍然坚持占领,坚决不容许撤退,窦纳乐岂能向李鸿章松口?“九龙城就在香港的大门口,中国驻军对本殖民地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敝国在九龙城驻军多年,与香港一衣带水,彼此相安无事,‘威胁’无从谈起,”李鸿章道,“何况,去年我与公使签订的《专条》之中,早已载明:”所有现在九龙城内驻扎之中国官员,仍可在城内各司其事‘,九龙城的主权属于敝国,于理至明,而港督将该城视为贵国辖地,与《专条》殊不相符,自应依约归还才是!“

“阁下对《专条》倒背如流,为什么单单省略了下面的那句话?‘惟不得与保卫香港之武备有所妨碍’!”窦纳乐极有兴致地重提自己去年的这一得意之作,当时留下的伏笔,如今显出了无穷的威力,“新租借地所发生的骚乱,九龙城的中国驻军就是他们的后盾,当中国驻军威胁到香港的安全时,他们自身的存在就成为多余的了。所以我认为,香港总督对九龙城所采取的必要的自卫是非常正确的,完全符合《专条》的有关规定!”

李鸿章瞠目结舌!一年前在这间大堂里的讨价还价的情景历历在目,自己当时为了大清国的体面,不惜一切地力保九龙城,而在具体条款上却失之粗疏。此前不久与德国签订的《胶澳租界条约》中曾载明“惟自主之权,仍全归中国”,“该地中派驻兵营,筹办兵法,仍归中国”;与俄国签订的《旅大租地条约》中也曾载明“断不侵中国大皇帝主此地之权”,地虽租借与外夷,主权仍在,中国官衙、驻军都得以保全,为什么恰恰在香港拓界《专条》中疏忽了呢?而窦纳乐正是窥透了中方力保九龙城的急切心理,表面上予以应允,却在文字上作了手脚,塞进“惟不得与保卫香港之武备有所妨碍”一语,成为今日英国强占九龙城的借口,李鸿章悔之晚矣!

承认自己的失败是痛苦的。李鸿章师出名门,文出桐城,笔法唐宋,二十四岁中式进士,点庶吉士,入翰林院,名重一时;后来入幕曾国藩门下,刀笔之辣、谋划之精,多少年来为人称道。而今却被一个洋鬼子的文字游戏击败,实在屈辱难忍!

“贵国去年颁布的枢密院令,也是承认中国在九龙城中的管辖权的嘛,若有法不依,窃为泱泱大国所不取!”他终于找到了对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看你们英国佬怎么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噢,这只是一个法律程序问题,”窦纳乐并不以为意,十分轻松地回答说,“卜力总督已经提请国会修正其中个别条款,由内阁重新颁布一个枢密院令就是了。你在去广州赴任途经香港的时候,可以和卜力总督探讨探讨这个问题,我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漂亮的答复!”

李鸿章沉默了。既然文字游戏可以解决一切,他还和卜力“探讨”什么呢?

“阁下什么时候离京赴任?”窦纳乐问他。

“腊月初七。”李鸿章懒懒地说。此去广州并不是什么美差,偌大的年纪坐海船长途旅行,他也有些望而生畏。

“那么,两广总督上任将是下个世纪的事了。”窦纳乐说。

“什么?”李鸿章吃了一惊,脸色“唰”地变了。这位洋务派首领当然知道,按西洋的纪年法,以一百年为一世纪,“下个世纪”岂不就是“百年之后”、“下辈子”?七老八十的人最怕说到死,窦纳乐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何况今天的会谈如此话不投机,谁还有心思跟你开玩笑?便板着脸说,“窦公使,君子无戏言!”

“阁下,我没有开玩笑!”窦纳乐耸耸肩,“1899年只剩下最后几天,下个星期就是二十世纪了!”

威斯敏斯特宫的鎏金尖顶钟楼傲然耸立在泰晤士河畔,度过十九世纪的最后一个除夕。午夜,当浑厚悠扬的“大本钟”声轰然敲响,等候在伦敦市中心特拉法加广场成千上万的男男女女顿时沸腾起来,拥抱接吻,一派狂欢,迎接1900年的到来。

世界进入了二十世纪,大清国的皇历上刚刚到腊月初一,还要在沉重的己亥年滞留一个月,才能岁交庚子,天知道这个鼠年又将是什么命运在前面等着呢?

紫禁城里,老太后处心积虑,与满洲亲贵紧锣密鼓地策划着以“建大阿哥”的方式实现“废立”之谋,连当年康熙皇帝“永不建储”,“臣下有请者立斩”的遗诏,雍正皇帝确立的秘密立储的家法,也全然不顾了,必欲废光绪而心始安;与此同时,齐鲁燕赵大地,义和团、红灯照迅速蔓延,呈燎原之势,四处散发揭帖:“吾皇即日复大柄,义和团民是忠臣。只因四十余年内,中国洋人到处行。三月之中都杀尽,中原不许有洋人。余者逐回外国去,免被割据逞奇能……”东海、黄海海面上,列强的兵舰升火待发,剑拔弩张,跃跃欲试北上“干涉”……

1900年1月7日,光绪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七,新任两广总督李鸿章择吉启程,离京赴任。先由马家铺乘火车前往他曾经盘踞长达二十五年之久的直隶省府天津,然后乘船南下,穿过当年北洋水师全军覆没的黄海海域,远赴广州。一路之上又时闻风声鹤唳,心境可以想见。

1月17日,李鸿章途经维多利亚港,稍事停留。香港总督卜力率辅政司骆克、英军司令加士居和警察司梅轩利前往码头迎接,仪仗队肃立两旁向他致敬,英舰礼炮轰鸣,香港各界名流、各报记者和华洋市民争睹“东方俾斯麦”、“铁血宰相”、“中国第一外交家”的丰采。当李鸿章手扶拐杖颤颤巍巍地踏上港岛,不禁被这隆重的礼遇深深地激动了。他虽然曾是走遍天下、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毕竟今非昔比:自甲午战败,在国人眼里,他是“卖国奸臣”;在国际舞台上,他是“常败将军”;如今在天下汹汹之岁,以风烛残年之躯,出任两广总督,这也许已是他人生的最后一站,却又为什么会受到香港总督如此热烈的欢迎呢?他感到纳闷儿,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卜力在总督府一楼大客厅和李鸿章举行会谈,这是相互闻名已久的两位总督第一次晤面,由辅政司骆克作陪,兼作他们之间的翻译。

接管新租借地的大局已定,卜力作为亲手完成大英帝国远东殖民“三部曲”、统治着空前壮大的香港的现任总督,以极佳的心境跨入了他的花甲之岁,也正是鸦片战争六十周年。总督近来明显地发福了,温暖湿润的亚热带海洋性气候滋养了他的身心,瘦削的两腮已经圆浑起来,宽阔的额头一扫晦气,凌厉的蓝眼睛熠熠生辉,鹰钩鼻下的小胡子修剪得齐整光亮,两端弯弯地上翘,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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