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闰生不解,“仙子此话何解?”
何彩绫垂眸思忖片刻,道:“你入上清派这些时日,可见过掌门?”
褚闰生摇了摇头,“尚未。”
“上清此代掌门俗家姓言,道名‘无铭’,与你师傅是同辈。若论道法,未必厉害。但此人心思细密,颇有野心,与君无惜倒是意气相投。不妨与你实说,此次他遣上清诸弟子下山,明为寻经,实为寻主。”何彩绫道,“如今,天下之势只在宋唐一战。若站对了阵营,他日荣耀显赫,自不必说。但若选错,只怕上清基业毁于一旦。时至今日,你也看到了罢,以上清高功之能,谁不想拉拢利用。”
褚闰生听她这番话,又想起当初君无惜、张惟并那薛、施两观主的遭遇,暗暗点了头。他开口,“掌门的盘算,莫非是等诸位高攻各择阵营,待大势已定,便公开支持将胜的一方?”
何彩绫点头,“应是如此。”她又轻叹一声,“此事虽是情理之中,但终究违背了修道之意。若说与门人知道,恐怕难以成算。如今茅山之上,护顶金光已开,显然是阻人入内。若此时回去,吉凶难料。”
褚闰生忽又想起,段无错早已回了茅山,不禁皱眉道:“师傅他……”
“你师傅没事。”何彩绫含笑回答,“天干地支,互为阴阳。他若有事,我自当知道。”
褚闰生稍稍放下心来,又想起这些错综复杂的算计和阴谋,不由得感慨万分。
何彩绫见状,笑道:“怕了吧。”她抬眸,望着一片清明无际的天空,笑道,“我看你啊,倒是有几分逍遥心性,终是天高海阔才适合你。早些抽身吧……”
褚闰生闻言,凝眸而笑,“那仙子呢?”
何彩绫笑了笑,“我抽什么身?还没玩够呢。”
褚闰生只得无奈笑笑,一时之间,只觉眼前之人比他更身不由己。
何彩绫取出了丑符,轻吹了一口气,一匹白牛赫然出现。她跃上牛背,又笑道:“对了,那施清雯和薛弘都,我是必杀的。你识相的,离他们远些吧。”
褚闰生还想说些什么,白牛已轻跃飞起,消失无踪。
他不免怅然,低了头,自嘲地笑了笑。此时天已大亮,他寻思,若是再不回返,恐怕不妥。他又向着何彩绫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方才举步离开。
……
却说此时,徐秀白缓缓醒转,只觉晨光刺眼,一时头晕目眩,恍惚起来。只听耳畔有人开口,轻唤了他一声:“徐公子。”
徐秀白朦胧之间,就见施清雯跪坐在他身旁。见他醒来,施清雯微笑,道:“醒了就好了。”
徐秀白清醒过来,忙坐起身,四下环顾。
“徐公子?”施清雯不解,询问了一句。
“商……”徐秀白顿了顿,皱眉道,“我怎么在这儿?”
施清雯笑答:“昨夜你受伤昏迷,千华仙子将你送来的。”
听得这句话,徐秀白不悦更甚,眉头愈蹙。
施清雯见状,道:“仙子走时,嘱咐我告诉你一句话。”
徐秀白抬眸,望着施清雯,略带急切地等着她说。
施清雯笑了笑,道:“天道贵生,无量度人。”
徐秀白的神情黯淡下来,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施清雯又道:“不论正邪是非,多行善事总是不错的。实不相瞒,历经昨夜之事,本派弟子多有伤损,公子医术高妙,若能出手相助,本派自然感激不尽。”
徐秀白看她一眼,点了头,轻描淡写道:“好说。”
施清雯笑了笑,起身道了谢,又寒暄了两句,自行离开了。
徐秀白又坐了片刻,压下心中诸般情绪,才缓缓站了起来。想起要替人诊病,他探手入怀,摸那翡翠葫芦。便是这时,他的指尖触到一物,让他心中一震,又惊又喜。
他抽出手来,摊掌细看。掌心的,是一枚线轴,周身通透,莹莹泛光,正是网元天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