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无人相应。绛云慢慢收敛了妖气,低了头,道:“小宜,一直以来,不是你叫我相信闰生哥哥的么?”
梁宜这才开口,道:“丫头……我并非不信他,只是,凡事多留一手,总是好的。”
绛云却摇起头来,皱眉道:“小宜,他是我的主人……”她说着,抬眸望向了徐秀白,话语中满是诚挚之意,“不论目的如何,主人救我,是千真万确的事。我来找主人转世之时,就已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好好守着主人,要我做什么都行。虽然我现在知道,闰生哥哥和主人不同,但当时的决心,并无改变。你们告诉我那分元神的事,我虽然担心害怕,但细想之后,也没什么。若不是主人一口血肉,我早已身死。如今他要收回,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
“蠢材!”徐秀白不等她说完,就出声责骂。
“你才蠢材!”绛云反驳,“有恩报恩!我虽是妖兽,也懂这个道理!”
徐秀白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梁宜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响起:“丫头,那若我告诉你,你的闰生哥哥要取那分元神,是为了夺你煞气,对付广昭……不,池玄。你当如何?”
绛云心上一凉,沉默不语。
没错,她的煞气与池玄的罡气天生相克。若是能得煞气之力,说不定真的能挫败池玄。可是……
便是她想到纠结之时,忽然便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事来。犹记得,他坐在牛棚的栏杆上,跟化作骏马之形的她聊天。他带着笑意,隐着忧郁,如同自语般地说起自己的事,说起自己那两个少年亡故的哥哥。
随后他说的话,她记得很清楚: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池玄师兄的时候,就觉得跟他很亲。还有幻火也是。就好像突然之间有了兄弟似的。我只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平平安安的……你若是有事,我也会全力相助……”
普煞仙君也好,褚闰生也好,说出口的话,总是真假难辨,心意难知。但是她却那么肯定,那时褚闰生所说的,千真万确是他衷心之言。这样的他,会害池玄?会害她?
绛云想到这里,朗声开口:“我不信。”
徐秀白不解其意,只得皱眉沉默。
梁宜道:“丫头,你这是……”
“我不信。”绛云重复了一遍。
此话落定,三人皆沉默下来。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笑意,言道:“呵呵,天犬不愧是天犬,忠心耿耿,叫人钦佩。”
绛云闻言,转身望去。只见一名老者缓步走来,他白发白眉,手拄着桃木杖。身姿清癯,笑意温和。
绛云依稀识得此人,又不十分真切。正思索之时,就听梁宜道:“丫头,这便是神兽白泽……”
绛云点头,心生些许敬畏,看着那老者上前。
白泽站定,拄杖含笑,道:“天犬,我虽跟你照过几次面,可惜见的都是梁高功。今日,算是初见哪。”
绛云正打量他,却听梁宜开口,道:“丫头!展开煞气!”
绛云一惊,虽有不解,却依旧照办。
一时间,煞气森烈,铺陈而开。一瞬之间,花木枯朽,和风暗哑,连那朝阳丽日都似抹上了阴霾一般。
徐秀白只觉心神骇动,忙退开数丈,起诀布坛,想镇住煞气。
这时,只见绛云额前飞出一道精光,直冲向了白泽。
白泽亦被煞气所慑,防备不及,精光霎时没入了他的身体。他身形一晃,手中的拐杖跌落在地。不消片刻,他站直身子,抬眸而笑,那神色分明不似先前。
“啧,老头儿的身体,用起来就是不舒服。”他开口,如是道,“也罢,凑合吧。”
他说罢,笑着走到绛云面前,道:“丫头,是我。你先收煞气,待我做法。”
绛云知道眼前之人必是被梁宜生魂附身,虽有惊讶,却不多想。她合眸,收尽煞气。
“白泽”含笑,伸手摁上了绛云的额头,念道:“三魂招引,七魄重开!祛邪除秽,加护尔身!”
话音一落,绛云只觉体内真气充盈,通体畅快。那盘踞在血脉之中的天纲丝线尽数被这股力道震了出去。
徐秀白见状,惊愕难当。“梁高功,你……”
“白泽”笑道:“哎呀,抱歉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并非是被这丫头困在体内,而是我强占了她的肉身才对。我一直都来去自如,你那‘网元天纲’奈何不了我。”
徐秀白暗暗咬牙,“原来你就是等见到白泽,然后移魂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