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一时瞠目结舌,完全没追上对方的思路,好半天才憋了一句:“恐怕很难!”这还是他客气的话,只要赵昀不是突然成了白痴,就不会答应这么荒谬的条件。
孛儿帖似乎并不死心,继续说道:“你们不是说汉人的皇帝疑心病都很大吗?那这个赵彩云既然拥有这么多的军队,如果她能在草原上取得更大的成就,那不是让她的声望更大,就,就直追那个汉人皇帝了,是这么说的吧?”
那是功高震主好不好?
耶律楚材在心头苦笑连连,却不敢纠正对方的话,不过她这话也让他有了另外一个思路:赵彩云取得这么大的功勋,加上拥有如此雄厚的兵力,难道赵昀真的不忌讳她吗?如果忌讳,那将她出嫁出去,是不是一个解决办法?这件事情操作操作,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考虑片刻,耶律楚材还是说道:“楚材认为此事极难办到,虽然不知现在宋国的局势,但根据楚材推测,宋国内部一定有人对赵彩云感到不安,如果我们能利用这种不安,也许能达到目的也说不定,但楚材不敢保证一定成功。”
“有可能就好!”孛儿帖兴致更高,“铁木真生前不是让阿刺海别吉嫁给赵昀吗?反正阿刺海别吉现在落到宋国手上,索性将此事一起办了。嗯,就让镇海去办这件事,同时把我们想迎娶赵彩云的要求也送交给赵昀,另外,告诉赵昀,如果他答应将赵彩云嫁入蒙古,我们可以在阿刺海别吉的嫁妆上,再增加十万匹战马,二十万头牛,三十万只羊,并将一百辆大车装满金银珠宝送给宋国,同时,只要宋国和蒙古保持和睦,我们每年都会送给他们一万匹战马,三万头牛,五万只羊,而我们仅仅只要赵彩云单身嫁入蒙古,其他的任凭宋国安排。
至于我们这方的迎娶人选,你可以从诸王孙中选,也可以让窝阔台和拖雷他们迎娶,告诉镇海,只要赵彩云嫁入我们蒙古,无论她愿意嫁给谁,她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妃,有独立的斡儿尕。你看这个条件怎么样?“
耶律楚材见孛儿帖似乎很在意这件事情,也不好泼她冷水,只好略微含糊的说道:“楚材会让镇海尽力,但楚材还是以为,大皇后不要对此事抱以太高的期望。”
“这个你不用管,按照我的意思去办,成与不成都不怪你!快去办吧!”孛儿帖对这事的执着超乎耶律楚材想像,竟然没再问其他问题,就将耶律楚材赶出去办理此事。
走出孛儿帖的帐篷,耶律楚材还感到不可思议,这个大皇后真是异想天开,只要赵昀没犯糊涂,就不可能把这样开疆拓土的人才送给蒙古,哪怕她是公主也是如此。
不过既然孛儿帖这么说,不去办是不可能的,摇摇头,正要去寻镇海,却看到窝阔台的二子阔端走了过来。
对这个推说自己趁宋军押送人员不注意,而挣脱绳索逃回来的阔端,耶律楚材一直感到有些问题。不过当初赵昀坚持只肯放回三个王孙,窝阔台无奈下,只得将贵由,阔出和也速蒙哥这三个王孙赎出来,至于阔端,合丹,灭里这三个王孙就被放弃,结果合丹和灭里被赵昀活埋在临洮城,只有这个阔端逃出来。
因为这个原因,窝阔台就算知道他逃回来有些蹊跷,但还是没有责怪他,反对他劝慰有加,毕竟当初是他放弃阔端的,对方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大幸,至于他是怎么回来的,不用过于深究,就算有些丢蒙古王孙的面子,也不用在意。
看到窝阔台这个态度,耶律楚材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他对阔端一直有种防备心理,见他过来,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先生,父亲让我来请先生过去!”窝阔台自从成吉思汗死后,就一直把他称为先生,并让他的孩子们也这么叫,这也是耶律楚材死保窝阔台的一个原因。
你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回报!这是耶律楚材很自然的心态。
“哦,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阔端王孙啊,大汗还好吧!”耶律楚材一边走一边问起窝阔台的情况。虽然窝阔台没有登基,但耶律楚材一直坚持用这个称呼。窝阔台反对了几回,见对方坚持,也就听之任之,两人也因此更加亲密。
“很不好,父亲回去后发了好大的火,在得知您被奶奶请去,更是让我在这里等着先生。”阔端自从逃回来后,整个人变的极为有礼,对任何人都小心翼翼,面对耶律楚材的时候更是如此。
耶律楚材点点头,没多说,毕竟帐篷里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窝阔台要在这种情况下心情会好,那才见鬼!
窝阔台的帐篷并不远,耶律楚材很快就到了,阔端送到帐篷外,并亲自掀开帐篷让耶律楚材进去,然后自己站在外面。
耶律楚材看了他一眼,走进帐篷。
此刻窝阔台正极为烦躁的在帐篷中来回走着,看到耶律楚材进来,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跑过去:“先生可来了,母亲可有什么话说!”
耶律楚材没有回答,先是恭敬的行礼叫了声:“见过大汗。”然后看了看两边的卫士。
一见对方表情,窝阔台马上知道对方的意思,一挥手,就让帐篷中的两个贴身卫士出去,然后转过身,面带笑容的看着耶律楚材!
“恭喜大汗,大皇后监国,对大汗来说,大喜之事。”出乎窝阔台意料,耶律楚材首先对窝阔台表示祝贺。
“大喜?”窝阔台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虚心问道:“我还是不清楚,为何母亲监国对我是喜事?”
“大汗,以如今的情况来说,要想不召开库里台大会就让其他人承认大汗的权位,那是不可能的。可在召开库里台大会前,国政落于谁手,对大汗来说,就比较关键!”耶律楚材到是不厌其烦,详细解说,“今日大帐中,合撒儿王爷的目的昭然若揭,忽必来那颜估计就是看到此点,才愤而自杀,让合撒儿知难而退。至于四王子……”耶律楚材停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窝阔台。
“今日只有先生和我在,我是绝对相信先生的!”窝阔台也知道对方顾忌什么,干脆把意思挑明。
耶律楚材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四王子也许和合撒儿王爷想的不一样,可是如果经过他人的挑拨,那就说不好,大汗还是需要早做准备!”
窝阔台不是真的傻蛋,这话那里听不出来,面色立时变的很恼火,想了想,问了一句:“母亲那里怎么说?”
“照楚材看来,大皇后是会遵循先大汗的遗命,只是唯今之计,万万不能让四王子带兵迎击赵彩云,否则大事不妙!”
窝阔台对这个问题似乎还没想明白,不知道拖雷带兵迎战,为何会对自己不利,想了想,还是虚心接受道:“先生,你还是直接说吧,不让四弟领兵,难道看着赵彩云在草原上肆虐吗?更何况环顾现在蒙古众将领,以才能而看,四弟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不知先生为何这么说?”
耶律楚材看了看对面这个大汗,说实在的,窝阔台不算一个很奸诈的人,最多有些心思,在政治才能上并不算特别杰出,成吉思汗当初选择他当继承人,很大原因是因为只有他才能保证让蒙古在成吉思汗死后不分裂。
但在面对这样敏感的政治问题上,他的缺点就暴露无遗,这让他伤脑筋之余,心里到也有几分快慰,知道对方越是如此,对他的倚重也将越多。这对他来说,反到是件好事,可当他这么想,却又觉得对不起成吉思汗的信任,这让他很有些矛盾。
考虑片刻,耶律楚材才缓缓开口:“大汗可还记得先大汗将我等屏退,最后叮嘱大汗与四王子的话?”
“此事我不是告诉过先生吗?父汗让我们继续为蒙古开疆拓土,暂时不要和宋国轻启战端,甚至还要阿刺海别吉嫁给赵昀,并让我准备盛大的嫁妆,除了西夏和吐蕃边境通道所在,别处都可以放弃……啊”窝阔台刚说到这里,豁然明白过来,顿时大怒,“拖雷,你敢公然违背父汗遗命,实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