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扁方,边角椭圆。
壶体光滑向内半弯,加上银制很有些份量,单手握持起来煞是舒适。
孙少杰突然郑重的讲起古来,还拽文,让他这个大老粗很有些不适应。
但胖炉头是混社会的人,眉眼通透,用李登云的话讲,就是“念精通了社会这本书”,虽然不学但有术,在为人处世上可是不含糊。
“你说这些,莫不是有想法?”
“事实上,咱们小食堂现在就承担了驿站的部分功能——停车就食。
要不,那些司机怎会认识您。
靠山吃山,靠路吃路。守着这样的一条路,您就没有些别的想法?”
胖炉头知足常乐,“有个屁的想法。俄一个厨子,吃不愁穿不愁就很好了,胡折腾个甚?”
装个甚哩,谁还不知道谁啊。
“那富贵呢?他明年也要上高中了吧,难道也跟着您炖肘子?”
这下可是要了老命了。
富贵是胖炉头儿子,学习成绩吧还行,可高中毕业后怎办?这世上,有哪个父母不想儿女成才呢?
为了孩子有个好出身,胖炉头都愁死了,可这人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轻易不会吐露心声。
所以,他仍漫不经心。
“你可真行,从路都能说到富贵身上……那就说说看。”
“试想一下,能否通过某种手段,把小食堂的生意扩大呢?比如增加住宿,比如互通有无。
马路上车来车往,司机就是关键。
他们是驾驶员,您的职业学名叫炊事员,同为八大员之一,您跟他们关系又那么好,生意做起来想必不难吧?”
胖炉头先是不明觉厉,听到这里细想了一会儿后,又有些不以为然。
“石圪节破烂成这样,公社里哪有钱?再说了,北面不远就是米家镇,又不远就是邻县,再三百里就是榆城,南七十不到就是原西,再七十就到了黄原,谁会在咱这里歇息?”
“没错。”
孙少杰认同道,“那些地方哪儿哪儿都好,但有一样他们都没有?”
“甚?”
“胖叔您啊!”
“哈……”胖炉头哂笑。
“俄?就俄这样,身上涂金也成不了弥勒佛,你小子快别胡捧人了。
俄已经答应的事,会给你办得妥妥的。你娃莫担心,也莫再嘲笑。”
“也是。”
孙少杰认同,末了还不忘伤口上撒盐,“您说的对,即使在咱石圪节,您也顶多是某个领域的知名人物,炖个肘子杀个猪,偶尔沾些过往司机的光什么的,确实有些太……”
少杰突然停住不言,一言难尽之意,颇有那天田晓霞的神韵。
这下惹到了胖厨子。
自己说没问题,别人说可就是打脸了,何况孙少杰还说得那样的扎心……
“你小子吃好了?吃好了就颠吧,省得俄受气。”说着,向外喊道:“根子,肘子热好了没?好了包好送过来,猪头肉也带上,让这位爷走人。”
“别呀,俄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