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本要坐下的,听到最后一句,就像板凳上放着钉子一样,刷地又跳起来:“什么辞别酒,老子可不爱听!你若要跟我喝这种酒,我不喝!”
葛梅溪好不容易才回了神:“就算要去京城,可总要有个说法。之前从没听你漏过这个意思。而且……”
他毕竟是知府衙门的贵公子,原本一心在阑珊身上就忽略了别的,如今醒神后,飞快地将屋内屋外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是心凉。
葛梅溪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屋子分明有一股旷冷,欠缺了些许烟火气息,不像是每天都有人在此处忙碌,他想到在门口的时候隔壁婶子问起阿沅跟言哥儿几天不见的事情,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是不是阿沅娘子……”葛梅溪脱口而出,却又戛然而止。
王鹏却敏锐地听见了:“阿沅娘子怎么了?我才来的时候听隔壁王婶子说什么她带了言哥儿去亲戚家了?可我想你们的亲戚不都在南边儿吗,打哪又冒出个亲戚?而且去就去吧,怎么去的悄无声息的?”
阑珊起身取了一个杯子将酒斟满,笑道:“喝了这杯再跟你说。”
王鹏咬了咬牙,终于在桌边坐了,一抬手将酒干了:“好了,你快说吧,没得把人憋死了!”
阑珊道:“我这位亲戚在京城里,是个身居高位的大人,他知道我在此地,有意提携,所以派了人来叫我上京去。”她缓缓地说到这里,举杯吃了半口酒,皱着眉头咽下,才继续又说:“所以我先送了阿沅跟言哥儿过去,我在后面处理一些后续事情,就也随着过去了。”
王鹏是个实心的人,听了这话便叫起来:“他妈的,这是好事啊!京城内的大官自然是了不得的,虽然说你突然要离开叫人舍不得,可既然你是要去高升的,难道不替你高兴?只是你之前不该瞒着!叫老子胡思乱想的,不知道到底是为着什么!”
阑珊起身跟他重新斟满:“是啊是啊,该替我高兴才是。”
王鹏解开心结,兴高采烈,葛梅溪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喜色。
他想了想,问:“你那位当官的亲戚,是姓什么?”
阑珊抬眸看他:“你怎么不喝,只管问呢?”
葛梅溪低头:“我喝不下。”
“难道不为我高兴?”
“是喜事我才高兴。”
王鹏扭头:“葛公子,这的确是喜事啊。”
葛梅溪不置可否地一笑:“那你不如问她,这种该鸣锣打鼓的喜事,怎么事先她一点儿也不透,难道是怕有人沾了她的光吗?”
王鹏呆了呆:“是啊……”
阑珊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那位亲戚的身份特殊,不想张扬的人尽皆知,所以才叫我低调行事。”
“啊,对,也有道理,我听说京城那些当官的一个个都了不得。规矩自然也多。”王鹏身为墙头草,很容易接受了这个理由。
葛梅溪唇角微动,他当然不像是王鹏这么好哄骗,可是见阑珊有意隐瞒,当下不再追问,只低头端起酒杯,略一顿,同样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