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该好好劝劝她,往开处想。”
“你已经决定了?”彭莉问。
“你是说离婚?”
彭莉点点头。
“我们肯定不行了,她事情做得太绝了。”
“你还没见过更绝的呐。”彭莉说。
“可刘云不该是那样的女人。”
“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这有时候取决于男人是什么样的。有些过激行为都是给男人逼出来的。”彭莉说出了让自己也吃惊的话,这想法她记得自己从前没有过,好像是通过空气呼吸到肚子里的。
“看来,你已经站到刘云那边去了。”耿林说,“不过,挺好的,她需要你的帮助。”
“可我也没忘了你。”彭莉盯着耿林,“听说你的女同事挺年轻的。”
“十四岁。”耿林说的是他和娄红的年龄差。
“什么?”彭莉大吼一声,“十四岁就工作了?”
耿林笑了,笑得多少有些无奈和苦涩。
“啊,我明白了,是差十四。”彭莉立刻反应过来了,但马上接着问别的,“你有把握吗?”
“你指什么?”耿林开始烦彭莉这样大而空,根本没法好好回答问题。
“她那么年轻,你把握得住吗?”
耿林发现自己再一次无言以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的朋友王书不爱妻子爱另一个女人。
“你知道现在的年轻姑娘很容易跟人好的,前提是你不老还有钱。可是,再过几年你快五十岁了,她还正当年,彼此没什么新鲜感了,你还有现在这份把握吗?”彭莉苦口婆心地说。
“那你说我怎么办?”耿林已经被彭莉的话气着了,又不能马上告辞,无比痛苦。
“慎重。”彭莉叮咛般地说,“你为她离婚,能保证有一天她不跟你离婚吗?也许跟你过几年她觉得没意思了,或者是看上了别人,那你就惨了,鸡也飞了,蛋也打了,到最后老了什么都没有了,连家都没有了。你以为刘云能等到你那一天吗?耿林,记着,男人光有事业不成,不够,你懂吗?你就是再发明一百个软件,到头来你要是没有一个温暖的家,你还是觉得生活中缺点儿什么,相信我的话。”
“可是我爱她。”耿林对彭莉的说教已经忍无可忍,“我不在乎她有一天离开我,尽管我不相信会有这一天。你的话有道理,但跟我想的没关系。即使有一天我什么都失去了,我还是要给我自己一次机会,去爱一次。而不是像王书那样。”耿林说到激动处脱口说出王书。
“王书怎么样?”彭莉立刻警觉起来。
“没怎么,”耿林及时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那么早就死了。”
彭莉低下眼睛,不再说话了。她的样子让耿林难过了一下。他觉得无论怎样不该这样对彭莉。
“对不起,彭莉,我刚才太激动了。”耿林放缓语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是为刘云好,可你忘了,我也是个有感情的人,而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刘云是个好人,但我爱另一个女人,我很抱歉,但我没办法。”
“是啊。”彭莉说。“希望你好运气。”
彭莉巫婆一样的语言方式,让耿林认认真真地后了一次悔,吃了这样一顿家常饭。
耿林走后,彭莉想都没多想,立刻给刘云挂了电话,好像这次见耿林完全是为了刘云,受刘云之托似的。如果一件事有五个层次,彭莉至多能到第二个层次上。她不是没有继续深入下去的能力,而是没有这样的运气。她总是在事情的表面层次上以为,她明日的是事情的全部。
但彭莉的生活也因为她的这一特性而避免了许多波折和痛苦,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敏感是痛苦的源泉。
刘云对耿林和彭莉的见面多少还是感到了吃惊,她以为耿林在目前的心境下不想见到任何别的女人,除了他的情人。而且彭莉说是耿林来看她,这让刘云误以为是耿林主动找上门的。
“我原先一直是希望你们重新和好的。”彭莉说,“什么都好劝,但不能劝人离婚,不过,刘云,我觉得你们没什么希望了。我知道这么说话不好听,一般人也不会这么说。但我又想,你没什么太知己的朋友,又挺拿我当朋友的,我要是不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就不会再有人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