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可能很近,也有可能很远,远得你永远也无法到达。
其实一步之遥是最容易让人倒下的距离,因为目标已经伸手可及,所以忘了注意脚下的危险,这种道理大家都明白,但它总是在最应该记得的时候被人忽略,就像老鬣狗的女儿,就像棋封脚下的这只蹬羚,当然,也有可能包括我自己。
棋封的身手很利索,蹬羚在几秒钟之内就断气了,在这最后的几秒钟里,它一直睁大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它刚才的目的地,那个让它向往不已的小群体早已被惊得四下逃窜,空空如也了。
棋封低下身来,用牙齿划开蹬羚的肚皮,一汪美味的鲜血涌了出来,这真是一个鲜美的食物,浓郁的味道连我都闻到了,我也清楚着听见了雷吞口水的声音,但我们现在需要忍耐。
棋封可不管这么多,低下头大吃大喝起来。
没过多久,我听到了熟悉又意料之中的声音,是那种如小鬼哭叫的吱吱声,然后几个贼头贼脑的影子从草丛里探了出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它们就是我们要等的家伙,也是我们今天真正的目标:鬣狗家族。
十六、胡兀鹫
先来的几只鬣狗先是四周观察了一下,发现只有棋封一人时,就大模大样地跳出来,胆大包天地靠近,仗着人多你一下我一口地和棋封争食,棋封要顾着食物又不想让自己受伤,当然有点手忙脚乱顾此失彼,鬣狗们发现有机可乘兴奋异常,连小声的吱吱声也大了许多,没多长时间又从远处跑来了几只,开始向棋封围攻起来。
棋封一边按着蹬羚,一边向鬣狗群挥着爪子示威,但对方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每个都从不同的地方攻击你,你有什么招使?
我暗暗地数了数,十三只。
这个时候的我,其实离它们很近,近得只有几步之远,只是这个草窝的位置太理想了,才让这些家伙视而不见,我歪着头,向身边的雷笑了笑。
当鬣狗们还在为占了上风而肆意欢呼嘲笑时,它们绝对想不到下一秒它们就会后悔得连哭都来不及。
雷冲进去的时候,大喝了一声,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所有的鬣狗都惊呆了,它们想不明白雷是如何从天而降的,等它们反应过来时,雷早已如死神般按下他的雷霆巨爪。
等剩余的几个残兵败将哭爹喊娘地跑远后,我还在藏身的草窝里张着嘴巴发呆,不是我不想去帮忙,而是雷实在是太快了,我只觉得眼前一道光闪过,几声尖叫,几番扑腾,战斗就结束了。
讪讪地跳了出来,我低头数数战利品的数量,向雷竖起尾巴摇了摇,表示钦佩。
一共死了七个,现场还有几条逃走的鬣狗留下的尾巴、腿之类的,这下,鬣狗家族的建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半年之内不用再担心被它们骚扰了。
我早就改了自己以往对邻居们的战术,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赶尽杀绝,因为在草原上根本就做不到赶尽杀绝这四个字。
大胜而归。
我们带着战后的慵懒和获胜的满足慢慢往回走,远处的巨石旁,风、云、栉尔正带着俩小的玩耍,已经长得圆滚滚肉乎乎的宏和盛看见我们,兴奋地大叫着向我们跑来,我们微笑着迎上前去。
忽然天空一暗,有什么从我的头顶掠过,带着一阵狂风向宏扑去,我定睛一看大惊失色,是岩鹰。
我们三个同时开始奔跑,但追赶已经来不及了,我心里一片冰冷,突然想起那只刚刚丧命的蹬羚,与现在的宏对应到一起,像是命运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岩鹰在半空中滑翔,锋利的利爪眼看就要抓到宏了,一个身影闪电般地从后面赶上来,是栉尔,他还是个孩子,很难对付庞大凶狠的岩鹰,我大声叫着让他后退。
栉尔置若罔闻,他冲到宏的前面,竖起身子怒吼着挥舞着爪子,像个愤怒勇敢的母亲,岩鹰吃了一惊,一个空中急刹车,转弯飞走了。
当它转弯时,我终于看清,那并不是岩鹰,而是一只胡兀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胡兀鹫的表面字意是抓羊者,它翅展能达两米,体形巨大,是不折不扣的空中滑翔机,但它对肉食的兴趣不大,一般喜欢等别人把复杂的事情处理完才上场,这可能就是它会被栉尔轻易赶走的原因。
它喜欢的是大棒骨中间的骨髓,所以经常可以看到胡兀鹫从几千米的高空往下扔骨头的情景,这个时候你就要躲远点儿,省得被砸破头。
往常大家各取所需,配合默契,我们和它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恩怨,不知今天这只胡兀鹫是不是脑袋发晕了,害得我虚惊一场。
我和雷还在目送胡兀鹫远去,棋封已经冲到前面把宏紧紧地搂到怀里,看她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宏愣了一会儿才开始委屈惊慌地哼哼起来,棋封又心有余悸地抱住了她,好生安慰,虽然她并不是两个孩子的亲生母亲,但她真的是在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用心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