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诺不说话,只从眼角瞟着她,突然叹口气,道:“你生气了,可是你没走。看来,你对自己的判断真的很有信心。”
风晨曦道:“我对自己一向很有信心。”
“我二哥也是。”萧诺道。
风晨曦明白他的意思——有自信的人通常都不会太卑鄙,因为他们总是不屑使诈。但是……她看着萧诺,缓缓道:“你不要忘了,有信心的人通常都怕输,因为输不起。寒服散不但能侵蚀一个人的意志,更能摧垮一个人的肉体。你二哥自出道起便未逢败绩,难道他就不怕输给陆双?
“怕。”萧诺道,“但前提是:他知道自己会输。”
风晨曦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萧诺抢着道:“我的意思是,我二哥并不知道会输给陆大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染上毒瘾。”
风晨曦摇头道:“那有可能只是他做给我们看的假象。”
“不是假象!”萧诺断然反驳道。
“何以见得?就因为他是你二哥?”风晨曦不赞同的看向他。
“不,因为他从未张口问我借过东西。”萧诺回答,“那天他毒发醒来问我要药粉,不定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开那个口的。”
“为什么?”风晨曦问。
萧诺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天天真真,欢欢喜喜,白痴似的笑容。
风晨曦赏了他一个白眼,转瞬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萧诺笑嘻嘻道:“你看,我是个出了名的白痴闯祸精,而我二哥却素来心高气傲,若非当真以为自己是被迷药放倒的,他恐怕死都不会跟我开这个口的。”
风晨曦止住笑,道:“你这个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点,你二哥那么聪明,怎知他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呢?”
萧诺怔了怔,恍然道:“对啊!他可能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故意问我借药粉,好让我们相信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了毒瘾。”
风晨曦立刻接着道:“所以,雷菌也极有可能就是他指使悠黎放的。”
“嗯嗯。”萧诺把头点的就像鸡啄米,“然后,等人都已经死了,他才突然想到:不好!雷菌只产自长白山,而我正好是从那里回来的,这不是不打自招么……诶,我二哥可真是聪明啊。”
“萧诺!”风晨曦狠狠瞪着眼前这一脸贼笑的少年,明知他有心气她,却偏偏找不到话语来反驳,毕竟刚才是她说萧渐聪明的,可是真正聪明的人会做出这种事么?
萧诺见她脸色渐渐发白,知她真是有些生气了,忙道:“姐姐莫恼,我们虽然各执一辞,却都在证明一件事……”
风晨曦板着脸道:“什么事?”
“此案疑点众多。”
“废话。”
“不是废话。”萧诺正色道,“如果凶手已被找到,便不该再有这么多的疑点。”
无论多么曲折离奇的案件,只消真凶归案,一切疑点便能被解释,否则就极有可能是冤假错案。
这个道理,风晨曦自然是懂得的。
见她没有反驳,萧诺便又接着道:“而且,我们都疏忽了一点——案发后,我们只顾着寻找致陆大哥以死命的毒素,却没有细究这种毒素是怎么被放进熏香的。为防舞弊,比如私带致命暗器、服用某种能临时增强功力的药物等等,所有参加比武的人不仅本身要受到严格检查,所携带的一切物件也会受到检查,而且房间号也是通过抽签临时决定的,为的是避免有人事先在房间内藏好舞弊所用之物。”
风晨曦道:“也就是说,陆双所用的熏香在进房间前是无毒的?”
萧诺点头道:“肯定没有。”
“可是,萧城主明明问过守门的人,陆双进房间后并无第二人进去过啊。”
“姐姐,”萧诺似笑非笑的看着风晨曦,“你怀疑我二哥,怀疑悠黎姐姐,可独独没考虑过那两个人的话可不可疑,这却是为什么?”
风晨曦一愕,是啊,这是为什么?怔了半晌,她终于找到了原因:那只不过是因为……因为连萧左那样精明的人都没有对那两个人的话起疑心,她自然也就……
其实莫说是她,所有人中,除了萧诺,至今也无一人怀疑到守门人的头上,不全都是因为受到萧左深信不疑的态度的影响吗?
这是人的天性,也说明了领袖人物的影响力至深至远,足以左右人们的思想和判断,除非你天生也是个领袖人物,否则实在很难摆脱这种影响力。
风晨曦甩甩头,苦笑道:“我疏忽了,的确该去查查那两个守门人的。”
“现在?”萧诺瞧着她,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现在去查,手上毫无证据,那两个守门人不但不会说实话,还极有可能引起凶手警觉,杀人灭口。
就在这一刻,风晨曦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萧城主果然机智过人!”